感染者被逼退,最後只抱團聚攏在安全門破口處,凡是膽敢邁出灰霧外的都被立刻擊斃。
灰霧的範圍變得很小,但也更加濃厚,彷彿黑洞吞噬一切光源,即使是照明彈與黎朔的火海,也無法開拓半分視野,感知類的異能更是一籌莫展。
他們的時間並不多,只有外骨骼裝備十小時以上的兵士,才能抵禦“死亡”釋放的神經毒素。而這段時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的,速戰速決才能預防紕漏。
防暴盾牌已經被支起,機槍架起,防止“死亡”臨死前的反撲。幾條黑刃從夏一南手中掙出,張牙舞爪地撲進霧氣內。
它們在探尋過程中,穿過許多感染者的腦袋與脖頸,最後又在中心彙集在了一起。
然後他明確感覺到,它們與什麼東西擦邊而過。一條黑刃在下秒就裂得粉碎,一隻有力的手捏斷了它。
找到“死亡”藏在霧氣中的本體了。
夏一南不敢輕舉妄動,剛想將情況報備指揮部,就本能地感到威脅。
這種可怖的感覺他沒體會多少次,但從未忘懷過。在千鈞一髮時,他只來得及往後半步,躲開本來朝他心口襲去的一掌。
周圍的一切在此時都變得緩慢,他幾乎能看見那手掌上的細微紋理,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
一下、兩下。
白皙的、纖細的手自迷霧中探出,動作柔和到不可思議,猶如情人要輕撫他的面頰。
它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肩膀。
在“死亡”接近他的瞬間,夏一南看清了,那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她的淺金色睫毛微微顫抖,面頰瘦削而蒼白,有種脆弱的美感,惹人憐惜。她身上的純白色睡裙破破爛爛,露出了大半肩膀與纖巧的腳踝,可在濃厚的灰霧中,閃爍著堪稱奇異的光澤。
在代表絕望的灰霧中,這份耀眼的純白彷彿承載著希望。
下一次心跳之前,夏一南已經在巨力中倒飛出去,撞塌了一根厚實的柱子,被埋在碎石之下。
煙塵四起,在這剎那,子彈傾膛而出,淹沒了“死亡”嬌小的身影。它發出了尖叫,也不知有沒中彈,極為迅速地退回了安全門處。
灰霧再次劇烈翻湧起來,成倍的資訊素與毒素壓下,周圍的屍潮亢奮起來。夏一南推開碎石,還有些沉浸在剛才的愕然。
“沒事吧?”在嘈雜的出膛聲裡,通訊系統裡傳來黎朔的聲音。
“沒事。”夏一南迴答。
與那日見到“審判”一樣,他對“死亡”也有莫名的熟悉感。但這熟悉感要更確鑿幾分,教授的記憶中他明確記得,在某份研究檔案裡見過這個女孩。
眼下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好時機,他的肩膀疼到沒了知覺,好在沒骨折。
他剛想上前幾步,嘗試回到戰局,就聽見了一陣驚叫。
驚叫聲是從架設機槍那邊傳來的,那裡有嚴密的保護,不該這麼快被突破,更何況其他兵士也沒有求救與發出警告。
他下意識拔刀,看到了極為可怖的一幕——
那些被擊穿了脊椎的感染者,正在往機槍手的身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