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夏一南面無表情和他對視幾秒鐘,然後嘗試性揚了揚手:“嗨?”
那人咧嘴時嘴巴佔了大半張臉,獠牙畢露。他的臉已經腐爛了,介乎灰綠與黑色之間,上頭有許多外翻的皮肉,幾條顫悠悠地垂在下顎邊。僅存的表皮上青筋暴起,裡頭好似還有東西在蠕動,使血管偶爾猙獰地突起。
很快那人的腦袋就被另一隻手給摁了下去——那手也是同樣灰綠的色彩,然後另一張臉出現在窗邊。
新出現的腐屍嘴裡叼著一隻人手,色澤正常的那種,還有血液滴到了窗戶上,大概才從身軀上被撕扯下來沒多久。
夏一南乖乖坐了回去。
抓撓與撞擊聲傳來,此前那麼長時間喪屍都沒能突破鐵門,看來這裡是安全的。而這具身子的狀態太不好了,他觀察了一會喪屍的動作,衝它們豎了箇中指,又躺回垃圾堆上閤眼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刺耳的剎車聲吵醒了。繼而整個世界都喧鬧起來,極為嘈雜的人聲和槍聲交織,還有獸類兇狠的咆哮聲,皮肉撕扯開的聲音。有很多東西在奔跑,整個車廂都在微微顫動。
很快澄澈而明亮的光從窗戶外降臨,本來興致勃勃盯著夏一南的那傢伙腦子爆開了,白色的液體糊在了玻璃上。
有人拿袖子擦了擦窗戶,一張蠟黃色的臉出現在了外頭。然後那人轉頭吼道:“還有人活著!”
隨後一張破舊泛黃的紙被貼在了玻璃上,上頭藍色字跡已經模模糊糊,右下方蓋了一個紅章。清亮的女聲隔了鐵門,變得有些模糊:“我們是南車站常備軍。我叫娜塔莎,編號sa107。你已經安全了。”
不管怎麼樣,得到治療很重要,外頭的人看上去並沒有敵意。夏一南猶豫了一下,就起身,拖著步子開啟了鐵門。他這幅模樣很是悽慘,那個蠟黃臉利索地把他背了起來,娜塔莎跟在身邊,取下腰間別的噴劑,往他幾處大傷口上噴了一些冰涼液體。
因為溫度的原因,疼痛幾乎是在瞬間和緩。外頭車廂堆滿了屍體,正常人與腐屍的肢體混在一起,還有暗綠色液體淋淋瀝瀝地滴下。
夏一南突然慶幸自己的感官還不靈敏,就算如此,他也聞到類似死魚與臭雞蛋的刺激味道,胃裡直犯惡心。
他們急匆匆出了車廂,外頭是個龐大的站臺,無數全副武裝的人站在外頭,手中拿著槍械,其中一些身上有類似盔甲的裝置。
但那絕對不是盔甲,因為裝置的主體並未完全覆蓋軀體,只如同一副全新的骨架,細長條狀的金屬支撐著四肢,旁邊延展開的金屬部分勉強保護了大半的表皮,只有前胸與後背有大規模的覆蓋。
機械外骨骼。這個詞憑空出現於夏一南腦海裡。
蠟黃臉把他放在地上,娜塔莎皺著眉,就著明亮的燈光檢查傷口:“有很多人為的傷口。”她問夏一南,“你的編號是多少?這是誤傷,還是你們起內訌了?”
“……我不知道……”夏一南揉了揉太陽穴腦袋,皺起眉抿著嘴,做出極為痛苦的神情,“我、我對很多東西沒有印象了。”
“沒事,別逼著自己回想。”娜塔莎小聲嘆了口氣,還是安撫性地輕拍他的肩。很快又有幾人過來,抬著簡易的擔架,把夏一南送去站臺深處。
路上擔架搖搖晃晃,疼痛略微緩解後,夏一南的思緒清晰了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逐漸湧現。
如今是啟示病毒爆發的第二十七年,感染者不老不死,具有一定的再生能力,唯有腦部和脊椎是致命弱點。早在爆發的第四年,地面就被病毒感染者所覆蓋,剩餘人類退縮至地底,利用過往的地下設施生活。
他剛才在名為極晝的地鐵上,那是市中心環線尚在運作的兩列地鐵之一。現在是上午十二點鐘,極晝號如約到達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