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早已被彭然看在眼裡。
江雪抬首,“你是不是覺得我矯情?”
伸出雙臂敞開懷抱,彭然示意她走近。書房壁爐裡的柴火燃燒得“噼啪”作響,寬大的沙發椅子散發著誘人的魅力,江雪沒有絲毫抵抗地靠上去。
“家裡出這些事,確實很讓人頭疼。”乾淨的下顎抵住她的肩窩,清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的顧慮我明白,咱們都是受國內教育長大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們購置這些產業,並非是為了揮霍,只是想要保值,畢竟當下全球都在鬧通貨膨脹。”阻止她的辯駁,彭然解釋道,“就我自己而言,現在的實習津貼已經足夠過活了。如果你覺得家裡的錢不乾淨,就好好爭取獎學金,畢業後找個高薪工作,和我一起努力,好嗎?他們的錢,隨便買房產搞信或者信託投資都行,跟咱倆沒關係。”
扭過頭,輕吻他的面頰,一顆心被溫暖緊緊包裹。
那年冬天,江雪恢復了學生時代的作息規律,每天六點起床背口語,八點上班,中午小睡一個小鐘,晚上下班後做題到十點洗漱。都說體力勞動鍛鍊意志,簡單重複確實能讓身心淨滌,特別是有了明確的目標繼而為之奮鬥的時候。
臨近年關,走馬嶺法庭的年底結案任務也提前完成。得了假,江雪提前回到s城複習。
對於出國進修一事,朱庭長看在眼裡,礙於領導身份卻不便多說,只是在職權範圍內儘可能地減少了她的辦案量。這種無聲的支援,對於已經被高院“流放”的人來說,顯得彌足珍貴。
從瑞士回國前,買了不少乳酪、巧克力當做手信。她總惦記著給杜老師送些去,卻一直沒有時間。這個週末,德語班外教調休,偷得浮生半日閒,便揣了東西搭車去s大圖書館。
考試周將近,學校裡處處都是自習的學生,典藏室隔壁的閱覽室也不例外,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來回找了兩圈,都沒看見老頭的身影,問過臨時值班員才知道,杜老師得了肺癌,這兩個月一直在s市人民醫院住院治療。
匆匆忙忙趕往醫院,江雪想起和杜老師的忘年之交,心裡忍不住狠狠自責,怎麼能這麼長時間不和老人聯絡,以至於他身體出現大問題都不知道。
謝過護士站指點方向的小姑娘,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病房。杜老師正躺在床上輸液。本就蒼老的面板如今縮成一團,凹陷進臉頰。
聽到響動,老人微閉的眼瞼顫抖著張開,模糊看清面前的人:“……小江?”
“是我,”江雪的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您怎麼不早跟我一聲說呀!”
“說了有什麼用?”生了病的杜老師多了幾分聽天由命的坦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明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她還是過意不去,“託關係、找醫院,我總還是能幫忙想想辦法的。”
“好啦,”杜老師費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忍不住咳嗽兩聲,關切地問她,“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能活到這把年紀,已經足夠啦。”
江雪又是一陣唏噓,前前後後問了幾句,才明白這是他年輕時落下的病根,文革時候因為海外關係不明,被下放至偏遠農場,食不果腹外加缺醫少藥,得了肺結核後雖然痊癒了,卻也損傷了根本。去年冬天,老毛病久拖不愈,到醫院一查才發現已是肺癌晚期。
好在老人心態不錯,對生死看得很淡,所謂配合治療,完全是給醫生面子,按照他的脾性,早就拔管子回家了。
聽到此處,江雪覺得曾經的杜老師還是那個硬骨頭、老死板,即便時日無多,依然能夠隨性而活,確實難得。
“好啦,不說我了。你最近怎麼樣?”
這才記起手中的禮物,江雪把袋子放在病床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