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李瀚的鏡片後折射出幾分玩味的目光,“我去瑞士以前小然還沒出生,這些年漂流在外也很少機會回國。前年姐姐突然說要把他送去留學,真把人嚇了一跳。其實之前挺擔心他念不出來,考不上好學校,到頭來家人都會怪我。幸虧,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很多。”
江雪覺得對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對她和彭然的過去應該是有足夠了解的,不然沒必要從這麼遠說起,於是選擇微笑,繼續聽他接下來的重點。
“我的兩個女兒今年正好三歲,就是在他剛到瑞士那會兒出生的,”說起女兒,李瀚的表情愈發溫柔,“家裡人忙於照顧產婦、孩子,只好把語言都不通的小然送去年念預科,說起來,我這個當舅舅還是不稱職。”
“怎麼會,他一直都說多虧您照顧。”江雪打圓場道。她只聽彭然說過有對雙胞胎表妹,卻不知其中這層因果,此刻心裡不由得有些酸酸的。
“那是客氣話,”無可奈何地苦笑後,他繼續,“小然不像他媽媽,總能站在別人的角度想問題,多的是考慮,少的是心機。”
聽見李妍被自己的親弟弟如此直接地評價,江雪很是意外,支支唔唔地說:“您別這麼講……”
“我說的是實話,姐姐這輩子都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你以後也要做好思想準備。”見江雪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李瀚忙問,“小然在泰北找到了曹大哥和我姐姐,你知道吧?”
“唔,他讓我別擔心,不過沒細說,”江雪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我現在很可能還被專案組監控。”
李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江小姐,這也是小然讓我一定弄清楚的問題,你的工作、生活有沒有受到影響?”
“沒,”盯著對方的眼睛似乎沒那麼容易撒謊,但她還是想試試,“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小然說他不相信,希望我這次回來能確認一下。”李瀚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胡編亂造,“我明天早上十點鐘的航班,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繞道高法去看看你?”
抿抿嘴唇,江雪知道再隱瞞不下去,只好將“下派”走馬嶺法庭的事實情以告。
“果然……”李瀚聽完她的坦白,感覺更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就算小然不提,我也會想辦法見見你。家姊的事牽涉太廣,影響在短期內都恐怕都不會消除,我這次入境也遭了一些刁難,他以後想要回國,恐怕會很難。”
就算心中早有準備,聽到別人如實說出來,感覺還是格外悲涼,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涉案金額太大了,在所難免。”
“曹大哥還是太沖動,如果早點配合政府,就沒有接下來的麻煩了。”李瀚嘆息道,“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這筆錢,他們倆恐怕早已經死在國內了。”
他的語氣很真誠,讓人聯想起彭然對曹風杉的同情與支援,他們似乎都不介意李妍被牽扯進來,更不介意已逝的彭家佑,反而全都站在了外來者一邊,這種立場奇怪得近乎尷尬。
李瀚似乎陷入了沉思,江雪皺皺眉頭,決定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靜靜等待對方回過神來。
“我姐的性格很極端,要麼得不到,要麼就要全部。她和曹大哥算早戀,從一開始就沒跟家裡人說,而且那時候當兵也不像現在,是真的要去前線拼命的。曹大哥怕自己回不來,就讓姐姐安心讀書,等他轉業兩人就結婚。”想起近乎幼稚的天真與無法預料的變故,李瀚的聲音變得很低沉,“姐姐中學時就有很多人追,可直到大學畢業都沒談戀愛,甚至回到涼山城工作後也沒和異性接觸,她是真的一心在等。”
彭然外公是涼汽集團的元老,膝下的一雙兒女必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江雪能夠想象李妍當時面對的壓力。
“曹大哥84年在老山前線重傷,與上級失去一切聯絡,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