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啊。”
藍煙紅著臉輕嗔, 用的是平時和談舒雅她們開玩笑的語氣。
“……抱歉。”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倏的鬆了開,可還是那樣, 定定注視著她,看的藍煙手心發燙。
連周圍的空氣都彷彿沾上了一點溫度。
二附院坐落在城南, 住院部樓下就是連排的老小區,市容管理沒那麼嚴格。週日中午, 音像店的外放, 直直就穿過醫院的窗。
在放的是當下很火的,tank一首很苦的情歌,如果我變成回憶。
每次唱k, 藍煙都能聽到的一首歌。
大人說的少年不識愁滋味, 或許真有點道理。總嫌困在一方校園, 不夠波瀾壯闊,連看小說, 她們都偏愛相愛相殺,甜虐交加。愛到死去活來,肝腸寸斷的戲碼。
不掉兩滴眼淚, 總覺得不對味。
但虛幻是虛幻,現實是現實。
藍煙歪了歪頭,看著坐在她面前的少年, 心思奇妙的安靜下來。
如果是他,不,既然是他。
真的不必轟轟烈烈,惹人羨慕,只要這樣就好啦。
她沒抬頭,只是悄悄挪過手,勾住了他的。
雪白的醫用膠布,藍色的留置針頭,她還是堅定地握住他的手。
兩人齊齊垂著眼,心一陣急跳,誰都說不出話來。
只是忽然,靳騫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是祝玥發來的通風報信的訊息,他才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
“靳騫,”藍煙坐直了身,心裡酸痠軟軟:“……你來看病人空手來的嗎?”
早知道這麼快要走,她就應該多和他說會兒話的。
“等下。”
靳騫快步出了病房門,然後從外面的藍色塑膠椅上,捧出……一大束玫瑰。
遞到她面前,他臉上泛起可疑的紅:“……剛剛急著進來,放在門口,我都忘了。”
“你看病人居然送玫瑰?”藍煙不可思議。
“不是看病人,”他越說聲音越低:“是看你。”
“送康乃馨或者百合正常嗎?而且我覺得……”
“覺得什麼?”
那是束很美麗的玫瑰。復古明豔的紅,嬌嫩的綠色枝葉,花瓣上還沾著露水,散著清新的香味。
他卻一指那捧花,狀似淡定說:“我覺得,它很配你。”
胸口那顆狂跳的心,卻在吵鬧著他的不確定。
那天,他斜靠在枕上,想了一整夜。最後,他還是想,不要告訴她那件往事。
越是經濟發達、生源優質的直屬學校,和農村學校結對幫扶,向偏遠山區捐獻書物,每年這類的捐助活動就越多。
或許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封普通尋常,卻又石沉大海的信,無關緊要。
可於他而言,這封寫在紙上,陪伴他度過漫漫艱難歲月的東西,已經和記憶融在一塊了。
何況,他大致能猜到藍煙知道後的表情。她會小心翼翼,或許對他心疼多過喜歡。
這是靳騫最不希望的。
他已經站起來,並不需要誰的憐憫,更不要她的。
藏在心底太深重的情緒,讓他拿不穩對她的態度。告訴自己不要急,賜你甜蜜暴擊可整個人都在叫囂著,想要靠的更近。
“哪有送人花還夾到落葉的?”藍煙明明開心極了,卻偏要一臉嬌俏說他:“靳騫,你是去土裡新挖的花嗎?”
她不知道的是,靳騫為了蒐集這片形狀完美的銀杏葉,搭公交整整坐了十三站。
越州今年暖冬,已經十二月底了,仍有些樹上的銀杏金黃,剛剛鋪滿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