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握住索彧的手的時候,許言感覺缺了的部分對上了。他握著索彧的手,像高燒時那樣,很快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索彧已經離開,也給他留了他給他做的第一份早餐。
許言那時候身心都充斥著滿足,甚至還滋生了些甜蜜出來。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感覺和索彧在一起,好像除了身體的愉悅,他的心和精神也在得到填充。
索彧出差去了仁川。
不算遠,許言和他通了簡訊,他在和他閒聊,但又像是每一句話都是精心想過的。索彧說會儘快回來,許言和他在一起的聯絡就有了一段時間的空白。
這像是一場中場休息,來給後面發生的事情和改變做好充足的時間鋪墊。
動漫繼續播放,來到了爺爺生日。
許言對於許家的意義,就是爺爺對他的需求。爺爺平時住在療養院,他的精神大部分時間是好的,所以對於他酷似他父親的長相,老爺子眼不見心不疼。而老人也有脆弱到精神恍惚的時候,比如八十歲大壽,老爺子點名讓他回家,他就回去了。
許家對於許言來說並不是個家,那就是個建築,是個空殼子,在這個家裡,沒有人和他是有聯絡的,他煢煢而立,像個透明的藝術品,只有老爺子精神恍惚時,他才被刷上顏料,帶到大家面前。
關於他的存在,並不只是許家內部討論,當年爺爺帶爸爸回家,他們一家三口,早就成為了北城上流社會的笑柄。而父母去世,他子承父業,繼承了這些汙言。
許言自小在這種語言環境下長大,對於一般的話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忍耐力,只是偏偏在提到父親時,他年少氣盛的身體總是會不受控制。
許言並沒有成熟到隱忍或者從長計議的地步,但這也是少年人的意氣,他鬧了老爺子的生日宴,打了賓客,最後得到了許昌城的一巴掌。他還了回去,在離開的時候,許昌城要拉他,卻被突然出現的索彧給拉住了。
原本從索彧去仁川開始,到林峋和葉智琳過聖誕節,到爺爺把他當成父親讓他吃了三個茶葉蛋,到他聽到父親被侮辱,到他被許昌城打了一巴掌,這一連串的事情他都能消化得了的,可是在看到索彧的那一刻,許言的堅固的心卻像是終於被揭開了糊得亂七八糟的傷疤,他的眼眶登時就紅了。
而索彧說許昌城打自己的孩子不心疼,那意思是他是他的孩子,他心疼嗎?
許言想。
後來,索彧帶著他離開了宴會廳,到了他的車上。索彧開了車上的空調,許言的身體被暖和過來。他不知道索彧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帶他走,他吹著空調的暖風,和他絮絮叨叨今天發生的事情。
在宴會廳裡看到索彧時,他被亂七八糟糊住的傷疤被揭開了。在和索彧朝著車上走的時候,許言又把那些傷疤勉強糊了糊。可是誰知道,暖風把他的身體吹熱,把他心臟上的傷疤又重新吹開了。
許言的情緒在剎那間陷入了一種沉溺到無法自拔的境地。
他從沒有這麼委屈過。
也從沒有懷疑,從沒有和別人說過。
其實在父母去世的那段時間,他想過要跟父母一起去死的,但是那不是父母希望的,他不想爸媽死後,他還做讓他們失望的事情,所以他堅強地活著。
可是堅強地活著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沒有人愛他。
他們都說,人孤獨的時候,像是被整個世界孤立。然而許言覺得,他像是創造了這個世界。他在這個世界上,和任何的事物,任何的人都不屬於同一次元。
他無法與他們溝通,無法與他們產生聯絡,他就那麼茫然清冷地觀察著這個世界這樣活著。
在他問完那句話後,索彧抱住了他,告訴他說他愛他,他愛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