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之迅速躲到了一棵樹底下,以防被抓拍到醜態,一邊盤算著該如何在林耀遠防備的姿態下再次拍出他難看的照片——就像她那天說的,他的確五官上相,這句話不是謊言。想要拍出他的死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躲在樹後,聽見林耀遠不遠不近的聲音傳過來。
“喂——我們現在是在打游擊戰還是拍照?”
陶茹之理直氣壯地惡人先告狀:“我跟你開個玩笑,誰讓你先拍我鼻孔的。”
林耀遠無語了一瞬。
“行,那我們現在認真拍,拍完結束,別浪費彼此時間。”
陶茹之悄悄探出腦袋,看見林耀遠抱著臂,神色略有不耐煩。
她心想,時機來了。
“好,那就認真給對方拍。”她信誓旦旦。
“那就出來吧。”他說。
陶茹之狀似端正態度地從樹後現身,靠近林耀遠的同時手指已經按在了快門上。
她打算近身後如法炮製地去拍他的鼻孔,只是手一伸出,就被林耀遠摁住了手腕。
他毫無意外的神色,手勁很虛地抓著她,卻又不知道是哪一種技巧,讓陶茹之沒有辦法掙脫。
她仰起頭命令他:“把你手拿開。”
“好啊。”林耀遠微抬了下下巴示意,“把相機拿過來給我,我刪了剛才那兩張照片。”
“那你也把我那張刪了。”
“可以,等我先刪完。”
“我不信你,你也把你的相機同時給我。”
兩人僵持不下,陶茹之突然感覺頭頂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涼涼的,整個人一激靈。
她抬起頭,從剛才起就烏雲積壓的天空落下了雨,一滴,兩滴,很快聚成一片,濺溼兩人腳下的方磚。
林耀遠迅速鬆開了手,快一步躲到了剛才她棲身的樹下。
陶茹之一看自己的地兒被佔,比起雨,林耀遠更是洪水猛獸,她絕不要同他
站一起躲不知道要下多久的雨。
她將相機揣進包裡,扭頭就往斜對面跑去。
那裡停著一輛舊火車,飛鳥號,已於幾十年前停運,曾作為途徑路線的此地卻還留有半截軌道。後來政府改建此處,將一截車廂和軌道留在這裡作展覽,飛鳥公園也因此得名。晴天的時候,這截舊車廂是孩子們的樂園,而下雨的時候,這裡就是所有人的樂園。
陶茹之一上車,並不大的車廂已經坐滿了躲雨的人。老人,帶著孩子的母親,禿了頭的男人,年輕的情侶,大家的腳步將乾燥的車廂踩得溼漉漉。
車廂外雨越落越大,陶茹之慶幸自己跑得及時,幸災樂禍地透過車窗看向林耀遠的方向。雨水穿透樹葉,已經無法再庇護他。他立刻拋棄這棵樹,轉頭朝著火車廂跑來。
看見他要上來,陶茹之趕緊走到另一頭,那裡恰巧還有一個空位沒人坐。
她塞上耳機聽歌,兩耳不聞窗外事,但餘光還是下意識地分給了林耀遠。他上了車,呆在靠近門的那一頭。
正當她覺得有些無趣想要閉眼休息時,他居然離開了。
而此刻的雨噼裡啪啦作響,夾雜著突然變強的風,舊車窗上被拍出一層又一層的水霧,完全想不出此刻有什麼下車的理由。
陶茹之被鉤起好奇心,又扭頭到車窗邊偷看。
——林耀遠居然又走回了剛才那棵櫻花樹,雨打溼他的頭髮,襯衫,他狼狽地像耷拉在樹梢上的花,往下滴著水。
看他這副樣子,陶茹之心裡竊喜,立刻舉起相機對準林耀遠這隻落湯雞。
視線被四角形的取景框切割成林耀遠和林耀遠以外的世界,她的目光被限制在他身上,看著他蹲下了身。
她這才發現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