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地板上這邊一小坨狗屎,那邊一小攤尿。林耀遠怕它出去關了陽臺門,整個房間充斥著難聞的氣味。
林耀遠居然真的沒有叫別人來幫忙,而是在賭她會過來。
“沒有責任的狗東西……”
雨滴弱弱地又從沙發底下傳來一聲吼叫。
“不是說你。”
陶茹之捲起袖子,認命地拿起工具清掃,又開了陽臺門通風,好一會兒味道才散出去。
全收拾完,陶茹之累得一點不想動,倒在沙發上躺屍。但這種疲倦和週五放學時整理書包的疲倦相比不值一提,疲倦過後反而是輕盈的。
這會兒安靜了,沙發底下才傳來點動靜,接著,陶茹之就體會到一股久違的,令人懷念的感覺。
她另一條垂在地上的腿被正鑽出沙發的雨滴的鼻子拱到了。
小狗的鼻子帶著熱氣,彷彿真是一滴雨滴,溫熱的雨滴。
陶茹之放空地看著天花板,想起了豌豆。
她餵它吃東西時它的舌頭總會舔到她的手指。
它的意識裡分不清她的手指是不是食物,但是它記得她的味道,所以絕不會用牙齒咬傷她,只是輕輕舔舔她。
她那時想,也許在小狗的世界裡,那就是屬於它們的親吻。在送它走的那一天,它舔舐得格外眷戀——那是不是它給予自己的告別吻呢?
陶茹之用手掌蓋住眼睛,那種嗓子被堵住的感覺再度湧現。
雨滴感覺不到她的反抗,像它的主人一樣得寸進尺,跳上沙發,再跳上她的身體,熱乎乎的爪子踩著她的肚子前進。
陶茹之鬆開手,迎上小狗
的眼睛,都是一樣的滾圓、漆黑。
在意識回籠之前,她的手再次撫上雨滴的腦袋,而這一次,它沒有再逃開。她和它默默對視著,冷不丁的,它埋下腦袋,在她的掌心中留下了一攤口水。
一個小心翼翼的親吻。
陶茹之遛完雨滴回家,好巧不巧,在樓下和林耀遠撞個正著。
他騎著車,衣角鼓著夜風從她的車側擦過。
陶茹之突然有點好奇他去了哪裡,怎麼這時候回來,脫口卻對著前面遙遙一喊:“記得給錢——”
他側過頭來看她,猛地壓下車把手,停了下來。
陶茹之隨即追上,看著他輕巧地翻身下車。
“你要現在給嗎?”她倒也無所謂,說著向他伸出手。
他垂下眼,看著她的手掌,忽然向她靠近。
陶茹之坐在車上,根本來不及躲掉。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淡淡地交織著。
他俯下身,湊近她,嗅了兩下鼻子,呼吸在她的脖間一閃而逝,像夏夜裡的飛蟲繞著她的脖子飛了一圈,又輕飄飄地飛走了。
林耀遠退回了原位。
陶茹之的手還將僵硬地伸著,另一隻手在這瞬間按到了車鈴鐺。
鈴聲迴盪在春天的夜晚。
陶茹之也被鈴聲召喚回不知跑哪裡去的思緒,瞪向他:“你有病?”
“這是掏錢前的僱主檢查,確認了。”
林耀遠彎起眼睛,滿足於自己賭對了。
“你現在身上都是小狗的味道。”
這之後下一週的週六,陶茹之吃過晚飯就出了家門。>r />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淺藍色籠罩著整片白菏。
陶茹之很喜歡這個時間,太陽落了,世界不像白天那麼明亮,也不像黑夜那樣沉鬱,只是一片溫柔的藍色。
彷彿所有的心緒都可以融化在這裡,變成一陣藍色的空氣。
她騎上腳踏車,握住手把的掌心裡彷彿還殘留著被雨滴舔舐過的粘稠感,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