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顯然沒想到黎容特意停車下來,是為了幫忙。
其實如果他抱了榴蓮就走,自己也沒法阻攔。
貨車司機面板被曬得很黑,年紀也不小了,頭上零星帶著白髮,臉上也掛著隱藏不住的皺紋。
他已經在高速上跑了兩個大夜,實在是疲憊的厲害,這才不小心追了尾,惹出了事故。
要是榴蓮也丟了,這段時間的工作就全都白乾了。
他動了動唇,嗓音沙啞,略帶北方口音:“啊……謝謝你。”
黎容一笑:“沒事。”
既然黎容下去幫忙了,岑崤也沒道理在車內待著,他鎖好車,也幫忙搬起一個離自己不遠的榴蓮。
其實他沒有這麼氾濫的善心,他知道黎容的善良也早就被荒唐的苦難消磨殆盡。
但黎容這麼做自有他的原因。
有黎容和岑崤在幫忙,周遭圍觀的村民也不好意思原地看著,他們慢吞吞的湊上來,效仿著黎容,將散落在自己田裡的榴蓮找出來,送回司機車上。
這麼多人撿一車的榴蓮,十多分鐘便做完了。
貨車司機總算長出一口氣,對所有幫忙的人千恩萬謝。
那些村民對於這樣的盛讚也很羞澀,還有人熱情的邀請司機來自己家喝口涼水。
黎容卻拉著岑崤,在旁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坐上車走了。
岑崤遞給黎容一張溼巾,讓他擦手,順便問:“怎麼突然想管這件閒事?”
黎容用溼巾仔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將沾染的泥土抹去,淡淡道:“只是檢驗一個理論。”
岑崤:“什麼理論?”
黎容:“那些村民在一邊站著,越聚越多,卻沒有人動,他們在等第一個人。如果第一個人搶了榴蓮就跑,那麼這些村民會蜂擁而上,瞬間變得野蠻無序,如果第一個人是去幫忙,那我們就會看到現在的場面。”
岑崤輕笑,拿起黎容喝了一半的咖啡,在黎容碰過的杯沿,飲了一口,潤了潤喉嚨。
“你也會遇到,第一個伸手幫忙的人。”
黎容覺得這個場面非常的玄妙,於是他彎了彎眼睛:“是啊,就像貨車司機,也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刻遇到我們。驚喜總是意外而至。”
岑崤看了一眼表:“十二點半了,讓你外婆等到現在合適嗎?”
黎容一臉的無所謂:“合適吧。”
等車終於開到開發區的富麗皇家小區,已經下午一點了。
岑崤車停在小區門外,黎容理了理壓的有些褶皺的外衣,下了車。
岑崤叮囑道:“不開心就出來,我帶你吃下午茶。”
黎容關上車門前一秒,弓著身,雙手撐在座椅上,湊到岑崤唇邊吻了一口,笑盈盈道:“他們不配讓我不開心。”
上一世,老太太得知他考了市狀元,也曾要求他和親戚們見面,保持好聯絡,不能太過特立獨行。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他之前拒絕再和這些人見面。
不過現在他卻想通了。
不敢面對的應該是他們才對,當他真的不對這些人有所期待,也就無所謂失望。
更何況,他保送去了a大,這幫人會給他包紅包。
一是因為當地習俗,二也是想蹭些運氣。
親戚中好多孩子都在上學,成績有好有壞,誰都想像他一樣,去a大讀書。
給錢的差事,不要白不要。
黎容再次按響老太太家的門鈴,一進門,面前依舊是那些半熟不熟的親人,只不過這次他們的目光委婉友好的多,再沒有上次的苛責嫌棄。
只有顧天一如既往的敵視他,朝他翻了個白眼後,塞上耳機開始玩手機。
顧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