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重新裝修過數次,也難掩歲月洗滌的陳舊感。
黎容站在張昭和辦公室的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半晌,裡面傳來略帶滄桑的聲音:“請進。”
黎容推門進去,正巧張昭和在辦公桌前抬起頭。
張昭和還是參加葬禮時的那副模樣,穿著一身樸素單調的中山裝,胸口的兜裡揣著一支鋼筆,這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次,領口已經有些縮水了,但仍然被理的很整齊。
張昭和那雙眼睛依舊有神,掛在瘦削的臉上,讓人很難不注意。
他一笑,臉上的皺紋就明顯了起來,眉骨上方的紅色胎記也跟著發皺。
這個年代還執著穿著復古的中山裝,走路夾著鋼筆,明明不瘸,卻隨時帶著那根棕黑色的柺杖,也不怪沒人願意來他的班級。
他看起來就像個神神叨叨的,有點什麼小眾宗教信仰的怪老頭。
但是張昭和又很和藹,準確來說,是沒脾氣,任人欺負。
那些缺課的,抄襲的,沉迷遊戲的,幾乎都不怕他,他們甚至敢當著張昭和的面,在上課考勤表上添上沒來的室友的名字。
張昭和只會連連嘆息:“你們這樣是不對的,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除此之外,什麼懲罰措施都沒有。
張昭和的辦公室不大,一張辦公桌,一個大書櫃,兩人座的小沙發,一臺空調。
他甚至都沒有個室內飲水機,還要和學生搶一個熱水房。
不過辦公室雖小,打理的卻異常整齊。
那張兩人座的小沙發上鋪著坐墊,但透過坐墊邊緣能看到,皮質沙發幾乎沒有任何褶皺,完全不像是經常使用的。
這沙發就好像擺在這裡做做樣子,沙發靠背的夾縫裡,也沒有平常人家常見的灰塵。
張昭和的辦公桌也是棕色的,上面有臺電腦,電腦周圍居然一沓檔案或是檔案袋都沒有,而且桌面擦得乾乾淨淨,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桌面亮的反光。
黎容進過不少教授的辦公室,包括紅娑的一些德高望重的科學家,他們無一例外,辦公桌上鋪滿了資料,檔案。
因為這是正常進行繁忙工作時必不可免的。
黎容又看向屋內不容忽視的大書櫃。
書櫃裡整整齊齊堆疊著各類必讀書目。
歷史必讀書目,人文必讀書目,自然科學必讀書目……
這些書都是厚重的大部頭,動輒上千頁,書名醒目燙著金邊,幾乎沒有什麼可讀性,都是用來裝飾門面的。
但也不排除張昭和就愛看這種大部頭。
這間辦公室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巨大的窗戶。
視窗朝陽,室內光線很足,窗臺上擺著兩盆綠蘿,生長茂盛,根莖發達,值得一提的是,這兩盆綠蘿被修剪的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擺放的方向也是鏡面對稱的。
張昭和似乎有很奇怪的強迫症。
他把自己的空間打理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甚至對自己養大的綠蘿也有對稱的要求。
這就和他表現出來的毫無進取心,隨遇而安,躺平混日子的形象很衝突。
一個對環境要求如此苛求的人,不會對班級亂象視若無睹,除非他根本不把班級,把學生劃入自己的空間。
縱容,好脾氣,任欺負的表象下,是極致的冷漠和輕蔑。
張昭和將手臂搭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傾,笑眯眯的衝黎容點了點頭:“你好啊,我們之前見過。”
黎容收回打量那兩盆綠蘿的目光,對上張昭和的笑:“是啊,在我父母的葬禮上。”
他說罷,不等張昭和邀請,直接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坐,一手搭在扶手上,踏踏實實的壓著靠背。
皮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