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緊緊攥住柺杖,手背上青筋暴起,彷彿下一秒,就要掄起柺杖砸向朱焱的腦袋。
朱焱也以為,張昭和是來殺他滅口的。
他雖然奄奄一息,但還不想死,於是他掙扎著抬起胳膊,努力用手去夠床頭的呼叫鈴,可惜他太虛弱了,動作也太慢,怎麼都夠不到。
朱焱急出一身汗,喘息的更加厲害了。
張昭和的柺杖卻並沒有砸下來,他所有的力氣,全部自我消耗,發抖的身子逐漸平息下來。他看著朱焱求生的手,眼中充滿了鄙夷,然後他一伸手,將朱焱的胳膊拽了回來。
朱焱面露驚恐,剛想扯著嗓子喊人,卻沒想張昭和問出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問題。
張昭和問:“你為什麼不幫黎清立澄清?”
朱焱怔忪—瞬,眼中閃過錯愕,手上的力道也暫時止住了。
張昭和又問了一遍,咬牙切齒:“你為什麼不幫黎清立澄清?”
這下朱焱總算聽清楚了他的問題,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隨即,又擠出一絲譏笑:“我可以…縱容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成立高塔小組,但我…不允許他將你納入同盟,他和我作對,我憑什麼要幫他!這都是他自作自受!”
朱焱的尾音幾近顫抖,如果不是大限將至,如果不是面對張昭和這樣的白眼狼,朱焱是不會暴露出自己如此卑劣的一面的。
在張昭和回到a大的那—刻,朱焱就認出了他。
朱焱並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他把自己的敵人記得清清楚楚,之所以沒對張昭和下手,只是因為張昭和看起來太不堪—擊了。
可是,黎清立居然要跟張昭和做朋友,居然讓張昭和加入什麼高塔小組。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和他作對,挑釁他的權威!
朱焱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記恨多時,律因絮事發,他明知道黎清立顧濃是無辜的,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就是得罪他的下場。
張昭和苦思冥想,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當時所有人都期待著紅娑研究院下場,為黎清立顧濃撐腰,甚至他……他也等待著。
原來朱焱冷眼看著黎清立被汙衊咒罵,是因為黎清立十多年前好心接納了他。
“可笑……”張昭和仰頭大笑,笑聲淒厲悲涼,“真是太可笑了!”
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蒼白的頭髮掛在唇角,笑的眼角一熱,恍惚滑下—道水痕。只是他臉上的皺紋太深了,沒人能看清,到底有沒有水痕。
不到十分鐘,張昭和就離開了。
離開時,他沒帶走那根柺杖。
朱焱在張昭和探視之後,呼吸系統突然衰竭,他眼球凸起,牙齒緊咬,在搶救了三個小時無效後,去世了。
而張昭和失蹤了。
據監控錄影顯示,張昭和出了人民醫院,打上—輛計程車。聯絡到計程車司機,才知道,張昭和打車到塔寧區地鐵尾站。
雖然也算市中心,但尾站荒涼,監控裝置不齊全,往常都是要開車前往的,只是這個時候,連公交都停了。
第二天一早,黎容收到訊息,他沉思了一會兒,淡聲道:“我應該知道他去哪兒了。”
岑憶:“要告訴警方麼,他們懷疑張昭和有殺害朱焱的嫌疑。”
黎容搖搖頭:“先不用,我去找他。”
塔山。
初春的塔山還是一片光禿禿,灰粽色的枝權七扭八歪的支稜著,分佈在山路兩邊。
地面也是焦黃色,去年脫落的枯葉被雨雪打溼,黏在土地上,腐朽殘破,散入空氣,有種獨特的味道。
這個季節塔山的風景一般,所以來爬山的人很少,山路上冷冷清清,地面帶著濃重溼滑的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