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寧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時打不破黎容話裡的邏輯。
姜尋威皺起眉,敏感道:“你是說鄭竹潘騙了翟院長?”
黎容卻反問翟寧:“以鄭竹潘一貫的人品心性,你認為他能做出騙你這種事嗎?”
翟寧垂下眼,徹底不說話了。
她也承認,鄭竹潘的確是毫無底線的人,他都敢設計這一出換藥,用輿論的力量逼死黎清立顧濃,又怎麼會忌憚跟她說謊呢。
黎容伸手輕輕碰了碰茶壺,壺身已經不熱了,裡面的茶水倒是滿滿登登的。
他的手指輕輕擦過壺身上那個被摩擦的有些發黑的‘仁’字,輕嘆一聲:“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鄭竹潘在做劣質甲可亭的時候,確實沒有考慮過患者的人身安全,況且……”
他頓了一下,又饒有興致的看向翟寧,疑惑道,“你真的認為周洪和鄭竹潘的利益團體不知道你為小橙香做的事嗎?連你自己都知道,周洪恨小橙香破壞了他的家庭,他到現在都沒認過隋婉君,你覺得他會在意一群搶走隋婉君的孤兒的生死嗎?或者你有沒有想過,比起那些尚且年幼的孤兒,周洪更厭惡切實跟他爭奪過母愛的你呢?沒有什麼是比把自詡正義的人拽進地獄更好的報復方式了。你也不必解釋周洪有繼母所以不在意隋婉君的愛,沒人會嫌棄為自己付出的人多的,你和隋婉君的親密,真當週洪視若無睹嗎?”
翟寧怯生生的抬眼,看了隋婉君一眼,可對上母親的眼睛,她竟然心虛的移開了。
黎容的話像一支鋒利的箭,直直刺入她美化粉飾過的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
人一旦有了希望的目標,就會不斷為這個目標解釋,掩蓋,甚至不惜幻想,忽視某些真相,讓自己到達的更順理成章,更高高在上。
但其實,沒有人經得起挖掘。
周洪應該厭惡佔據隋婉君母愛的她,難道她就沒有厭惡過周洪嗎?
這個人,從來沒有孝敬過隋婉君,任何時候都在辜負隋婉君,和自己繼母秀母慈子孝,憑什麼獲得隋婉君的關心?
只是因為親生,就可以佔盡便宜嗎?就可以肆意消耗別人的愛和幫助嗎?
如果不是隋婉君,她根本不會堅持讓周洪做主任,醫院的一貫規則,都是資歷深的先提,是她為了周洪搞出了投票這個曲線救國的玩法。
她到底為什麼稀裡糊塗的跟這個唯利是圖,喪盡天良的人站在了一起,還幫著他們掩蓋真相,逼死好人。
翟寧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
周洪當然會幫著鄭竹潘騙她,因為周洪厭惡她。
鄭竹潘呢,這個沒良心的資本商,恐怕樂得看她像個蠢貨一樣被利用,成為逼死黎清立顧濃強有力的幫手。
這樣沉重的負擔,只有她在承受,鄭竹潘和周洪想必不會有半點愧疚。
一想到他們在她面前演出來的倉惶和懊悔,翟寧又覺得一陣陣噁心。
她和周洪勢必不是一路人,鄭竹潘用這個秘密要挾她,周洪恐怕也心知肚明,她和周洪早晚要撕破臉的。
所有的家庭和睦,互相幫助都是幻象,隋婉君也必須在親生兒子和養女之間做出抉擇。
她的媽媽,肯定是要選擇她的,就像當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