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菸蒂碾在衚衕口的牆角。
他背抵著牆,摸索著將小刀揣進肥大的牛仔褲兜裡,然後搓了搓凍得發白的手背。
“不僅不是被人害的,這個江晟已經被梅江藥業收買了。月餅店是他媽開的吧,就去年某段時間,月餅店放出去價值三百萬的月餅券,說是江晟朋友公司訂的,但是券發出去了,一直也沒人來兌換,錢就這麼倒騰到手了。江晟兒子也給安排進重點中學了,本來按成績是進不去的,但據說也是朋友幫忙。
至於他們家為什麼非說江晟是給人逼死的……呵呵,是為了管九區要更多道義補償,畢竟江晟出事的時候沒在工作,連工傷都不好算。我不知道那個什麼藍樞聯合商會,還有什麼九區到底多有錢,但補償應該不少吧,所以他家就死咬著說江晟是拒絕了誘惑,為了真相被逼死的。
他出事那天,還跟家裡人見了面,他媳婦說他特別興奮,說自己要發達了,連結婚紀念日都來不及過,要去跟朋友們喝酒,他媳婦一生氣當天帶著孩子回了孃家。這個江晟明明是太高興了喝多了,回家又只有他一個人,聽著別的情侶因為房子貸款,結婚彩禮吵架,他覺得特有優越感,所以才去陽臺看熱鬧,誰想到……
哎你說那個九區給沒給他立塊碑啊?”
九區碑倒是沒立,不過是將江晟視為傑出員工宣傳了好幾次。
黎容:“謝謝,錢我立刻給你打過去。”
黃百康樂了,在寒風裡吸了吸鼻子:“哎,你真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讓他們開口的?”
黎容輕笑,呼吸撲在玻璃牆面,在上面留下一層淺淺的模糊的水汽:“我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樣,你覺得我會愧疚?”
黃百康:“不然呢?”
一個半大的孩子,心思深沉,機關算盡,但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總會有不願意面對的陰暗面,不願意直視的骯髒手段,雖然……他真不覺得自己骯髒,那家人實在是太膽小了,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當然,能戲弄一下黎容也是很好的。
黎容嘆息一聲,緩緩道:“我和警察的關係也不錯,黃百康,我說不讓你告訴我你的手段,是為你著想,比如你就不該讓我聽到刀背擦到磚牆的聲音,以及腳踏車碾過青石地顛簸響鈴的聲音。你還待在衚衕裡沒走吧,真不怕人家反應過來,找幾個鄰居把你堵在那兒?這種老胡同裡,可都是認識了幾十年知根知底的朋友,遠親不如近鄰啊。”
黃百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