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下來,最後就用《唐詩三百首》換到了。”
黎清立撫摸著書皮感嘆:“這套書的價值很高的,應該一早就有人盯上,我怎麼也想不通人家能留一上午等著他,攤主真的不是你的學生嗎?”
顧濃看著黎清立難得困惑的模樣,心情頗好:“不是你我的學生,人家是社科院的,平時都在南校區上課,見都沒見過我們,你猜猜人家為什麼換給他?”
黎清立皺眉苦思,一本正經的問:“難不成真是兒子運氣好?”
顧濃笑的很愉悅,伸出手揉了揉黎清立的臉:“小姑娘偷偷跟我說,其實一早那本《唐詩三百首》她就願意換了,只不過為了逗逗兒子才讓他跑了那麼多攤位,也沒別的原因,她就是覺得兒子長得好看。”
黎容那時還沒長開,兩頰圓鼓鼓的,初成形狀的桃花眼又亮又大,被深秋的冷風一吹,臉紅彤彤的,粉妝玉砌,的確是很好看。
黎清立:“……”
這個理由多少有些難以揣摩了,他還真以為黎容無師自通了什麼心理學技巧。
顧濃:“我知道嗎,我還是挺開心的,至少說明我兒子的出廠設定不錯。”
但辦公室門口喝著橙汁偷聽到的黎容不太開心。
他本以為自己是靠智慧和汗水收穫的成果,沒想到居然是靠臉。
黎容看著吵吵鬧鬧的人群,回憶著那些已經不甚清晰的年輕面孔,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時間果然是最強大的濾鏡,他曾經把它當作人生滑鐵盧事蹟裡最令人鬱悶的一件,現在回想,好像每一幀畫面都很美好。
他轉過臉,整理了下情緒,邁步走向熟悉的攤位。
車上還是堆著厚厚一沓圍脖帽子手套,阿姨自己也帶上了親手織的帽子,她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背過身子躲迎面吹來的北風。
車邊掛著的小喇叭代替了她的嗓子,正一遍遍機械性的重複:“圍脖手套帽子咧,好用不貴!”
黎容眼中含笑,輕聲道:“阿姨。”
“我姓徐,叫徐唐慧。”徐唐慧抬眼看見他,立刻搓了搓手,從厚厚的棉衣裡面掏出手機,拽掉一隻手套,用指腹點開相簿給黎容看,“郵件不讓下載,我給你拍下來了,審稿意見,你可以放心了。”
a大是很多國外期刊的重要供稿單位,從a大專屬郵箱,透過a大自己的區域網發出的稿件會獲得優先審稿權,但a大也格外重視保密性,為了防止研究成果外洩,供稿人必須登陸教職工賬號密碼,才能用專屬郵箱收發郵件。
且郵件如需下載傳播,需要獲得紅娑研究院和a大行政辦事處的聯合許可。
審稿人對黎容提交的稿件給予了高度的肯定,需要修改的細節並不多,但仍然有些疑問需要他詳細解答,不過看語氣,基本上他回答完以後,這份稿子就透過等排期了。
黎容輕呼一口氣,如釋重負:“謝謝,惠姨,沒有人盯上你吧?”
徐唐慧搖了搖頭,樂道:“我在這兒買東西十年了,又天天往圖書館跑,他們老員工都收過我的手套,看我也都看習慣了,根本不攔著。而且黎老師的賬號,現在也沒人注意了。”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已經去世的人還能投稿。
黎容點點頭:“辛苦您了,那我寫完之後再來。”
“哎,等下。”徐唐慧叫住黎容,低頭在自己深藍色的腰包裡掏了掏,翻出一個繡工精巧的平安符,她塞進黎容懷裡,“你告訴我的黎老師的密碼,1117是你的生日吧,還有幾天就要到了,姨也不知道送你啥,就織了個平安符,去廟裡開了光,不管未來怎麼樣,你可一定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