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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手插在兜裡,歪戴著頂鴨舌帽,一邊輕抖著右腿一邊衝黎容冷嗖嗖的笑:“行啊黎容,你這次又考
晚自習鈴聲響,黎容暫且回了班級,岑崤又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找簡復。
過了半個多小時,簡復和岑崤一起回來,岑崤衣冠整潔神態自然,簡復倒是敞著外衣,大咧咧撥弄著毛刺頭上掛著的水珠,也不知是晚間的濃霧還是運動過大出得汗。
簡復一進教室,未消的戾氣也跟著穿過空氣闖進來,直到被前排幾個人默默注視一會兒,他才撇撇嘴,不自在的收斂起那股囂張勁兒。
他沒立刻回座位休息,反倒直奔黎容的桌邊,壓不住的發牢騷:“不是我說,你家都什麼逼親戚,吃人飯不說人話,艹晦氣。”
簡復倒比黎容還生氣。
他對黎容的確挺有偏見,也不希望岑崤跟黎容走的太近,但一碼歸一碼,他真看不上落井下石那幫人,尤其是以前佔著黎家便宜,出了事反倒踩的狠的。
畜生都不如。
黎容早就經歷過一遍,上一世的憤怒和悲哀已經被記憶碾碎成粉,散的痕跡都找不見了,現在就連簡復的共情也提不起他心裡半分委屈。
對形單影隻的人來說,委屈是最沒有用的情緒。
黎容抬頭望著簡復,眼眸迎著白熾燈的光,那光在他漆黑的瞳仁上投下圓潤的光點,像深海中沉靜的白色火焰。
他溫柔一笑,沒什麼血色的唇稍顯乾澀:“謝謝,辛苦了。”
簡復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只好僵硬的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
他帶著怒氣,嗓音嘹亮的來黎容面前罵顧天,可惜一頓輸出,好像打在了棉花糖上,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莽撞粗魯。
他一貫遇強則強,從小到大都是硬剛橫的,碰到開口就笑說話還客氣的他是真沒辦法。
“靠,我是看我哥面子上,誰稀罕你謝謝。”簡復繃著臉,手往兜裡一插,怒氣盡消,興沖沖走了。
岑崤在一旁看了全程,不免冷嗖嗖道:“你再衝他笑幾次,他就巴不得給你辦事了。”
雖然簡復嘴裡不承認,但岑崤也能看出來,簡復對黎容沒那麼反感了。
黎容斜眼瞪他,不太滿意他得出的這個結論:“說的我像蠱惑人心的妖怪一樣。”
岑崤挑眉反問:“你不是?”
黎容扭過頭,靜靜和他對視一秒,倏的眼底帶笑,偏偏臉色兇巴巴的:“那你小心點,妖怪可都要害人的。”
黎容懟完岑崤,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緩緩活動胳膊。
他試探性的將胳膊抬高,上下晃動著,慢慢感受著來自於肩膀的鈍痛。
顧天那一拳,剛好打在他關節上,以至於現在稍微一動,痛感就能瞬間被調動起來,但為了加速血液流動,衝散淤血,他不得不緩慢的適應著。
想想重生回來這段時間,雖然沒有上一世被動了,但好像並沒佔到什麼便宜,反倒傷的更多了。
岑崤見他疼的臉皺成一團,低聲道:“去醫務室。”
黎容搖搖頭,繼續活動胳膊,小聲嘟囔:“不至於。”
去了也沒有好辦法,這種磕磕碰碰的傷,最後都是自己慢慢消化。
岑崤:“你以前不是挺嬌貴的。”
黎容沒好氣:“你也說了是以前,我現在形單影隻,跟誰嬌貴去。”
他過了十七年嬌生慣養的日子,一切驟變始於十七歲,以後就再無平穩安寧的一天。
不是沒想過逃避,事實上,他上一世大多數時間都在逃避,他先是用折磨身體來麻痺心理的創傷,後來又閉目塞聽將自己埋在學術研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