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小川呼吸急促,參差不齊的劉海遮住她圓溜溜的眼睛,她眼角處,有一塊月牙狀的淤青。
那處淤青讓原本可愛的圓眼睛多了幾分狼狽和殘忍。
“我沒…沒搭…訕。”
宋沅沅尖叫:“你別衝著我說話!”
黎容安靜的在門口看著,他又想起了紅娑實驗室走廊裡偶爾飄著的烤腸味道。
紀小川,實操實驗永遠滿分,眼睛和手比精密儀器還毒的實驗天才。
可惜性格孤僻內斂,也沒什麼朋友,絕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實驗室安全通道里,一邊吃烤腸一邊看書。
他對紀小川的印象僅限於此,他們不是同組,也不做同一個專案,只是黎容每次去實驗室,紀小川永遠在加班。
倒是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有人說,紀小川因為結巴,小時候經常被家暴,連親生父母都討厭她。
黎容只覺得看了一場動人且荒誕的鬧劇。
紅娑那幾個女生並非真的對黎家避之不及,事實上以她們父母在紅娑的地位,恐怕連黎教授的面都見不到。
她們只是為了奚落宋沅沅。
宋沅沅和黎容談過戀愛就是最好的打壓工具,她們可以理直氣壯的指責,嘲笑,咒罵。
於是宋沅沅為了轉移這種羞辱和憤怒,將指責的槍口對準結巴的紀小川。
在班級裡,孤僻且有身體殘缺的人是全班的娛樂物件,只要同仇敵愾的將矛頭對準這個人,就能巧妙的從漩渦中心抽離出來。
被壓迫者,為了躲避來自道德制高點的指責和毫無根據的口誅筆伐,便快速在另一場暴力中轉變成施暴者。
沒有人想要反抗,遵守哪怕是錯誤的規則,是所有怯懦生物的共性。
所以,黎清立和顧濃也成為了輿論風暴中的犧牲品。
那天‘圍脖’阿姨說,收到過她手套和帽子的學生,肯定知道他父母是好人。
黎容只是笑笑,並沒打破一箇中年女人美好的願景。
事實上沒有,未來的六年都沒有,從沒有一個他父母的學生,敢對別人說一句,他們是好人。
一切寂靜的彷彿死海,所有聲音都被過去的時間掩埋。
宋沅沅邁過紀小川的桌子,一抬頭,看到了倚門而立的黎容,頓時一僵。
黎容穿著純白的棉衣,領口微張,頎長的脖頸有些泛紅。
他雖然身型瘦削,但懶懶散散靠著的模樣煞是好看,柔軟半長的頭髮垂到耳垂下,捲曲的鬢角是溫和的淺棕色。
黎容看著她,抿唇而笑,清澈透亮的眸子裡映出的是她嬌俏的臉。
宋沅沅嗓子發緊,手下默默攥著保溫杯,腦子裡有些木。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在黎容面前,是溫柔俏皮,善解人意的小女孩,以前他們一起去書店買書,路上遇到乞討的落魄老人,黎容只會一臉冰冷的說對方騙錢,她卻會施捨個十塊錢。
因為她不在乎是否被騙,她比黎容更心地柔軟。
她不是現在這樣的。
“黎容。”宋沅沅低低叫了一聲。
整個七班靜悄悄的,他們雖然嘴裡說著要遠離黎容,但真面對本人,又明顯拘束起來。
外表好看又優秀的人,會下意識讓人感到敬畏。
黎容肩膀稍用力,抵著門邊站直身子,徑直走進去,直接略過了僵硬的宋沅沅,來到紀小川身邊。
他彎了彎眼睛,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說,省省現在自卑的時間,有精力就多學點大學知識,以後她們都不知道被你甩多遠了。”
紀小川睜大眼睛,有些呆滯的望著黎容,彷彿沒聽懂黎容在說什麼。
她從沒跟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