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族,無解。”
確實是無解的,若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便會神魂拉扯撕裂而亡,若是接受了自己身為羽人族眷族的身份,便要轉頭迫害昔日同門故友,找到羽人族族群,加入他們。
但即便是加入了他們,也是作為他們最低賤的下級羽人,不僅不能生出羽翅,還會長出毛髮,變得人不像人,鳥不像鳥。
花朝所知,上一世成為眷族的修真界修士,只要發現自己被寄生,幾乎沒有人願做羽人族眷族,皆是神魂撕裂而亡。
或者還有一種結果,便是不知道自己被寄生,然後漸漸地湮滅掉了自我意識,活成了一個溫良恭儉的軀殼,最終在進境之時,死於滾滾天威誅邪雷電之下。
“那要怎麼才能防止被寄生?”一直都不怎麼發言的金鐘谷佛修,有一位身姿清癯的佛修開口道,“這位道友,煩請告知我們如何預防被寄生。”
這一行人之中佛宗修士本就不多,只有個,又個個低調內斂,整日袈裟外披著斗篷,頭臉都蓋了一半,甚至有兩個直接是代發修行,混在一眾修士之中屬實不顯眼。
這位金鐘谷弟子都起身上前了,花朝才注意到他生了一副剛烈怒目,眉眼間距極窄,顯得此人戾氣橫生。
加上一顆圓溜溜的光頭,一身金紅袈裟法袍披在身上,沒有絲毫莊嚴寶相之感,到有點屠夫惡徒劊子手的意思。
花朝看他,愣了下,眯起眼,仔細辨認才發現這人她竟認識。
這人是百年後佛宗著名的叛門妖僧——金厄。
花朝一時間愣怔,過往如山海傾覆,洶湧而來。
金厄乃是佛宗叛徒,舉世唾棄,甚至得了妖僧稱號,皆因為他憐憫半妖異族,常年與妖物為伍。
有傳言說他因愛上妖女叛出宗門,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取金鐘谷金蓮芥子,為半妖開闢容身之所。
但只有花朝知道,他從未愛上什麼妖女,他常與花朝私下通訊,卻一生也未曾同花朝見上兩面。
最終半妖為博棲身之地戰敗,金鐘谷收回金蓮芥子,金厄……同半妖一同殉海。
他不是妖僧,只是渡的乃是真正的人間苦弱,卻落得個滿身罵名,人人得而誅之。
花朝到現在還記得他與自己通訊,一手風骨凌冽矯若遊龍的字型,書人族雖苦,卻有修真界相互;妖族雖苦,然有妖王鎮守;魔族亦苦,卻有魔域容身;鬼族雖苦,也有輪迴可渡;唯有半妖一族,天地人間,無處棲住。
花朝怔怔看著如今尚且少年靈秀,卻依稀能分辨後日那五衰之面,滿面悲苦模樣的金厄,一時間嘴唇幾動,未能言語。
“這位道友……”金厄見花朝瞪著他不吭聲,欲出聲催促。
“退後!”師無射見花朝晃神,持鞭上前,眉目森冷周身靈壓肆虐,呵斥金厄,“你嚇到她了。”
金厄愕然瞪眼,半晌憋的頭頂青筋遊走,只得後退一步,眉目擰成一團,訥訥道:“我只是……問一問……”
花朝也因為師無射的聲音回神,往事如潮,幾乎將她溺斃,但是她看著如山般屹立在她前面的師無射,所有悲愴心緒盡消。
金厄還這麼稚嫩,後世翻天覆地帶領半妖奇襲妖族乃至魔族,攪得三界天翻地覆的妖僧,竟還能被才金丹境的師無射給嚇著。
師無射也不是後來森寒到令人牙齒髮顫的魔界戰神,這個世界也還沒崩亂,一群還未成長的少年人,齊聚在這慌敗的大殿之中,滿心敬畏聽花朝說後來世界當真亂起來之時,不值一提的羽人族……
花朝突然就想笑。
發自內心的那種笑。
一切都還來得及,都還沒有發生,他們遭遇的這點挫折算什麼呢?
他們都提前知道了羽人族的存在,只要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