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澍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但剛才那個身材健碩的體育生已經從店裡追了出來,大喊著:“林聽雨,別走!”
林聽雨神色微變。
他一把奪過陳澍手中的行李箱,塞進車廂裡,緊接著自己也坐了上去。
“快走啊。”林聽雨坐在車廂裡催促。
陳澍被搶了行李,沒辦法,只好不高興地上了車。
林聽雨伸過手臂,從陳澍面前越過,“哐”地一聲把陳澍旁邊那扇車門關上:“師傅,快走,甩掉後面那個人!”
“好嘞!”司機一踩油門,小破三輪晃晃悠悠開了出去。
“……”陳澍透過車窗望了一眼,人高馬大的段澤只追了幾步就停下了,他掏出了手機,並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
緊接著,林聽雨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聽雨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看也沒看就掛掉。
來電提醒又響了起來。
林聽雨直接摁了關機。
陳澍收回了視線,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路。
他的大腦這會兒還沒轉過來。
怎麼就跟這傢伙一起擠在黑車裡面了呢。
車廂確實狹窄,司機坐在前面,客座坐兩個男生有些勉強。
陳澍一米八四的個子高,長手長腳,擠在褊狹的空間裡,更是侷促。
再加上腳邊還有個行李箱。
旁邊那個人又跟他貼得極近,車子一路顛簸,兩個人的手肘不時撞到一起。
陳澍摘下硌人的揹包,將它裝移到了懷中,不動聲色地往車窗邊移了移。
“哥們,你去糖廠幹嗎?”林聽雨用毫不避諱的目光打量了陳澍一眼,這才往椅背一靠,大喇喇地問,“以前沒在廠裡見過你,你是外地人?來探親?”
陳澍推了推眼鏡,鎮定地說:“嗯。探親。”
“哦——”林聽雨笑了一聲,聽出陳澍並不想回答,他也沒在意,“真巧,我也住在糖廠。”
陳澍沒搭理他。
反倒是一直暗中聽著他們對話的司機興致勃勃地插話:“荊市的糖廠現在不行啦,那些工人鬧了那麼多年,說是要維權,隔三差五就在廠裡掛橫幅□□示威,也沒見維出什麼屁來。”
“嗯。”林聽雨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用鼻音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陳澍的眉頭跳了跳。
“阿弟,你是外地來探親戚的,應該不清楚吧。我跟你講啊,好幾年前,糖廠的前廠長林凱貪汙了幾百萬,把廠裡的裝置都倒賣掉,捲款逃跑了。”司機倒是說得上頭,“那些工人利益受了損,天天鬧事,政府也沒管過。那個林凱也真是個該殺頭的,到現在都還一點訊息都沒有,老婆孩子都丟下了,自己在外頭逍遙自在。他老婆孩子還住在廠裡呢,聽說剛開始那會兒天天有人往他們家門口扔臭雞蛋。”
林聽雨沒搭腔。
陳澍反而頓了頓,問:“那現在呢?”
“什麼?”
“那個人的老婆孩子。”
“還住在廠裡啊。”司機說,“聽說有的工人去砸他們家窗玻璃,跑到他老婆的工作單位鬧,要她說出林凱的下落,還逼她幫林凱還錢。說句實話吧,都是男人,我覺得這麼多年林凱一直沒把老婆兒子接走,扔在這裡替他遭罪,說不定早就在外面有人啦。”
“那□□示威是?”
“這你別擔心,他們不會在生活區搞這種,畢竟他們自己也住在那裡的。”司機說,“工廠就在生活區旁邊,他們一般聚集在工廠大門鬧事,頂多在生活區大門口掛幾條橫幅。馬上就要到了,一會兒你就能看見了。”
“你知道的真清楚。”陳澍淡淡地說了一句,聽不出是誇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