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到了門口,春笙見我一言不發,忙用溼手帕跪在地上將痕跡一點一點擦乾淨。
我卻是若有所思的盯著角落裡的包裹,那包裹寧釗沒有拿走,但那血跡又長又深,想來應該是寧釗身上的了。
西南王周圍精兵勇士眾多,戒備森嚴,不比我這王城松。寧釗能潛入他的地方取得項上人頭,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受傷當然在所難免。
念及昨晚我的冷淡態度,我不禁有些後悔。
寧釗這般有本事,我該好好拉攏拉攏的,昨晚不過是被他異樣的態度一時激怒,我才口不擇言逼走了他。如今西南王已死,一派群龍無首的將士若是我不早收攏,萬一被寧釗趁機拿下豈不是又是王城的巨大威脅。
不,不。
我不是已經決意放下這沉甸甸的權勢了嗎,怎麼又貪戀起那至高無上的誘惑。
用力揉了揉眉心,我強行將一些亂七八糟的雜念驅除出腦海,望著跪伏在地上努力擦著血跡的春笙,出聲問。
“春笙,你願意和朕一起離開皇宮嗎?”
春笙愕然的回過頭,不敢置信般的呆愣了許久,才丟下手裡的手帕,跌跌撞撞的朝我衝了過來,跪在地上扒著我的膝頭,結結巴巴的問。
“陛……陛下……您說的是真的嗎?”
我垂下眼皮,歉意的摸了摸他精緻的臉頰,柔聲道。
“只是離開了皇宮,或許要你陪我過著苦日子了。”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滿臉都是欣喜,期期艾艾的哽咽道。
“願意的,陛下去哪裡,春笙就去哪裡。”
我微微笑了笑,滿心釋然。
罷了,這充滿了醜惡與荒唐的皇宮,我也不願再待下去了。索性就此離開,去過一過平凡人的生活好了。
念及此,我便吩咐春笙去收拾些細軟衣物,打算等寧釗再來找我時,將餘下的事情都同他交代好了,便偷偷離開。
沒有讓我等很久,傍晚時,寧釗從庭院外走了進來。
我沒有察覺到他奇怪的沉默,只是自顧自的將一切和盤托出。
“你是九皇子,也是正統的皇室血脈,眼下正是西南軍群龍無首的時刻,你在此時降服他們必會收攏軍心。”
他立在逆光之處,身形的輪廓被暮色染上一層毛茸茸的觸感,整個人卻是陷在深重的陰影裡,連面容也模糊的看不真切。
我見他半晌都沒有答話,猶豫一下,將手上的戒指褪了下來,擱在青灰色的石桌上。
“這是……皇家的暗衛,你應該知道,畢竟你曾經也是裡面的一員。這枚戒指是唯一可以調動他們的東西,如果你肯坐上這個皇位的話,它就是你的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並不覺得他會拒絕這個提議,畢竟成為萬人之上是多少人奮戰浴血的極致渴望,而他寧釗不必憂心兄弟相爭,也不必顧慮根基不穩,內有王城,外有渙散的西南軍,南下有百旗族,怎麼樣都是他來當最合適。
他看也沒看石桌上的戒指一眼,只慢慢走到我面前,垂著頭看我,問。
“你要帶他一起走嗎?”
我自然清楚他問的是誰,便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
“春笙跟我久了,我不放心他自己留下。”
“那你就放心我獨自留下嗎?”
我一怔,下意識回答。
“你是皇子,自然在這宮裡……”
“可我是皇子的時候,在宮中過的是受人欺辱的日子。”
“但你已經今非昔比了。”
他默然不語,只面色沉沉的看著我。
我立起身,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
“如今的你,誰都不敢欺負了。”
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