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價已然說出了口,再想商議只怕沒有餘地了,事到如今就花錢買個平安吧,於是她咬著牙頷首,「這五萬兩我來想法子,只是如何保證五萬兩就能了結此事?後頭還會不會有十萬兩、十五萬兩?」
「夫人也忒小心了些,到時候把那兩個假和尚結果了,再把梁校尉的口供交給夫人就是了。不過在這之前,還要請夫人幫咱們殿帥一個忙。」嚴復道,「殿帥瞧上您家四姑娘了,這事夫人是知道的,可如今又夾進了丹陽侯公子,殿帥的意思是,請夫人好歹阻斷這門親事。夫人想,只要殿帥迎娶了您家四姑娘,那夫人便是殿帥正頭的岳母,就算為了保全指揮使府的體面,也不能叫指揮使夫人孃家貽笑大方。有了這頭親,可比銀子好使多了,夫人細斟酌,嚴某說得對不對?」
扈夫人冷冷發笑,這沈潤果真好算計,如此一來人財兩得,兜了這麼大個圈子,最後成全的竟是他。
嚴復還在等著扈夫人的回答,他也知道這刻這位誥命夫人八成噁心壞了,但不叫她噁心,也就不必跑這一趟了。世上的事總是相對公平的,她害人,轉過頭來又落進別人的陷阱裡,這叫一報還一報。不過殿前司的人耐性不怎麼好,見她遲遲不應,他便蹙起眉來,「夫人若覺得為難,那這件事就不議了,告辭。」
結果當然是要議的,即便事後扈夫人氣得在屋裡砸東西,當時的局勢也不容她含糊。
無論如何先過了這個坎兒,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她雖恨不得生吞了四丫頭,可現在鬧得這樣,再折騰下去毀的不單是清如,還有正則。正則是萬萬不能有閃失的,他是謝家嫡長子,倘或因她這個母親蒙羞,那一輩子的功名前程也就完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想盡法子籌集這五萬兩,私房全拿出來不算,還得讓人悄悄拿首飾出去變賣。就這麼拆東牆補西牆,把能湊的都掏出來,最後還差五千兩,回去求孃家,她沒這個臉,只好把惠豐的兩間鋪子出手,才勉強湊夠了這個數。
銀子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李從心那頭的親事。這點倒是沒有那麼急迫,謝家十個有九個,都覺得丹陽侯夫婦不可能答應這門婚事。人家好歹是皇親國戚,尤其兩家前頭還生過嫌隙,這門親要是成了,往後親家也不好走動。丹陽侯夫人如此精刮的人,怎麼會討個那樣的媳婦,給自己添不自在。
所以這日院門上丫頭進來回稟,說丹陽侯家三公子來了,她心頭一點波瀾都沒有。
清如聽見了,躺在床上沒有動彈,眼淚卻從眼角滾滾流下來。她知道這丫頭終是不甘心,但這份情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她替她放下了床上的帳幔,淡聲道:「你嫁不成小侯爺,清圓也嫁不成,這樣各自撒開手……也好……」
第63章
這位小侯爺,確實是個實心的人吶!一個多月,快馬來去幽州與橫塘,整整兩千里路……如果那個有福氣的姑娘是清如,那多好!可惜了,人家一心念著清圓。扈夫人打眼看他,一個多月馬不停蹄,這大熱的天,曬得臉都黑了。但他的眼睛明亮,像星子一樣,炯炯地望著清圓,扈夫人便知道,現實與預想又一次產生了偏差。小侯爺這回大約順利達成了自己的心願,因此他來,是帶著勝利的希望來,只要謝家應允,他就能如願以償了。
果然的,他鄭重向老太太和她叉手作了一揖,「老太君,夫人,淳之依約回來,向二位長輩復命。家父家母已應允了這門婚事,我今日先來向長輩及四妹妹回話,明日便命人預備聘禮,正式向四妹妹提親。」
謝家的眾人都有些懵,沒想到他竟真能辦成這件事。老太太眼睜睜瞧著丹陽侯及夫人的手書送到面前,展開信看,通篇是對先前莽撞的懊悔,及對兩個孩子的撮合。說淳之小孩兒心性日久,到了該成家立室的時候了,聽聞四姑娘才高聰穎,將來一定能助淳之成就一番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