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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寶殿。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陳世美”的勾陳上宮簡單地一作揖算示禮,便脫口問道:
“陛下,迴天之事是何計議?第二階天的陰陽之序並未到支離破碎之境,為何看天地氣運,彷彿是要大動干戈方才解患?其中隱情何在?”
這一通劈頭蓋臉的問話顯然不太“君君臣臣”,但天帝沒有動怒——一是勾陳身份尊貴,明面上不說,實際上也跟他差不多平起平坐,二是,這幾句問的太到位了,恰在要害。而諸神商議時,玄帝恰好在歷劫缺席,有所疑問也是難免。
“此事事關重大,你且冷靜。賜座。”
有仙娥嫋嫋娜娜地送來清茶,是雙井,勾陳按下身,品了一口,雅香將唇齒繚繞。
天帝按住案頭的詔令:“玄帝,你可知三十三古神是從何而來?”
這自然知道:“天地間清陽濁陰,清者懸天為神。”
“有無相生,高下相形,難易相成,無濁不有清,無惡不成善,對否?”
勾陳皺眉——他何等靈慧,馬上就明白了言外之意:“陛下的意思是,當初三十三古神開闢第一階天,是由於地上有怨氣。但其實混沌初開時,眾生一體,不分彼此,我等為上升為清,則定其為濁……”
天帝靜靜地看著他:“四萬八千三百二十七年前,我等界‘不淨之物’為穢,引出鬼族一脈,凶煞與常鬼在人間為非作歹,無神無智,獸心賊膽,這些雜物,從一開始,就不該生,但又必須生。這是秩序。”
勾陳眉越蹙越緊:“陛下,這與迴天有什麼關係?”
“陰陽序從扣在三階天上時,就有致命的缺陷。當初我等以凡人不勤供奉香火為由,降過百年浩劫,正是那百年裡第二階天移山填海,大批生靈死盡,催生了無數怨恨,神族藉以分天地,定清濁引成陰陽序,這是最初的致命傷,當時我已與天尊論過,尊者說,此乃自然。順其自然。”
“自然是殘破偏僻,我等既已承大恩,就此沿革,只等日後還恩。果然那最初的一條裂縫漸漸顯出了死相,現在還只是山洪水災,以後惡化,第一階天定然傾覆。世不可不救,債不可不還。上月,諸神已明悟此理,都已同意神隕之殉,為迴天大祭的祭品剮成撥出一千年的時間。”
勾陳聽見“祭品”這倆字,眉梢不由得一抽:“陛下,若那凶煞毫無神志,與禽獸無異,做祭品自然無可非議,但此寒蜮之主,模樣與人族別無二致……”
“外貌與人族類似,可真是人族?魂元只有一節,殺人無數,血債累累,談何為人?玄帝可是仁慈太過了?”天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鴻蒙那顆種子,只有與神同源、與人同形、與鬼同性的但卻非人非神非鬼的東西才能召出。這鬼物註定生就一副人樣,更註定它生來要受一千年的天刑剮成祭,你已經見過它了?可棘手麼?”
不知為何,勾陳沉默片刻才道:“他……我已經見過了。”
“他多次僭越禮儀,在凡間興師動眾地作孽,不知犯下多少死罪。”天帝說,“先前我派過兩次神使去招降,皆被打回。此次一定要將他活捉。”
勾陳上宮彷彿預感到什麼,接著就聽見天帝道:“玄帝身為領神,又知己知彼,自然該為主將。傳令下去,三十三重天,天兵天將任憑調遣。”
這素來很是果決的神明,答應這句時,卻顯得有些猶豫:
“臣……領命。”
天帝將他看了一會兒,有一瞬間勾陳上宮以為這天地之主已經看出什麼,然而他只是說:“去吧。”
勾陳大步出了凌霄殿,心絲毫不比來的時候輕快多少。
這真是死結嗎?真的不可解嗎?只有“順其自然”一法可循嗎?
呼嘯的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