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陳章涵刮完鬍子,左右對著鏡子照了照。
鏡子裡的男人雅痞成熟,也只有這些多年的老朋友覺得他是個不著調的。
在陳章涵的眼裡,他跟當年剛創業的時候沒什麼變化,就是人更成熟了一點。
對著鏡子自以為酷帥的邪魅一笑,他突然想起了當年的楚上青。
還沒到十八的小姑娘,肩胛骨支稜著,像是撐不住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人卻極聰明,極有韌性,別人說起她,都說她是那個「父親坐牢了的年級第一」。
陳章涵站在二樓,看著她背著書包從大學的教學樓裡走了出去。
他來學校是來找人替他當廉價勞動力的,沒想到聽到了這麼個八卦。
天才少女,教授的寵兒,剛剛跟著導師從國外考察回來,保研名額到手了。
卻突然爆出來她父親還在坐牢,經濟犯。
對著要被綠植淹沒的石頭道,陳章涵吹了個口哨。
女孩兒回過頭,遙遙地看向他。
「他們是一樣的人。」
二十五歲的陳章涵忍不住這麼想。
「好巧啊。」他說,「我爸也坐牢呢,貪汙。」
他是貪汙犯的兒子。
所以,在傅南商第一次創業失敗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自謀生路,又在半年後夾著尾巴求傅南商收留。
所以,他失去了那個女孩兒。
第42章
相較於北京冬日讓人難耐的乾冷、大風還有讓人期待的溫暖室內, 到了深圳人們感受到的是從裡到外的溫暖,快步走在飛機場的裡,傅南商突然停了下來。
「老闆, 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楚上青搭在手臂上的大衣, 傅南商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他這次來參加經濟論壇帶了一個九人的團隊和他同機抵達,除了身為秘書的楚上青還有市場部經理、卓南建設的總經理,現在都在通道里站著看他。
「沒問題。」
他轉了回去, 一邊走一邊低聲說:「下午有什麼安排?」
「下午兩點,您要和訊俱實業的藍董事長見面,他想和您談一下恆海的開發專案, 晚上六點是主辦方的歡迎酒會,和幾位與會供貨商的見面安排在了明天上午,下午有參觀活動。」
楚上青步履輕盈,搭在手臂上的大衣絲毫不影響她跟上傅南商的步伐。
傅董事長行走如風, 神情冷酷,其實心裡只是想給自己的女朋友拿外套拖行李,因為做不到,心裡委屈得像個狗子。
派來接機的工作人員也很有深圳的城市特色,熱情務實, 舉著的名牌, 開著的車都恰到好處,既不浮誇又不失禮。
看著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接過了楚上青手裡的行李箱,傅南商的臉色更難看了,坐在車上懶得說話, 只擺弄著手機。
車裡安安靜靜, 沒人敢說話。
「深圳的機場好大, 拖行李好辛苦。要是我在你身邊, 一定不會捨得讓你自己拖行李的。」
看著手機上彈出來的訊息,楚上青挑了下眉。
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的男朋友開始了他的表演。
「可惜我去不了,只能在這裡想著你。」
傅董事長牢牢抓著那個男小三劇本,這些套話都是他昨晚上準備的,現在他一股腦都砸向了楚上青。
楚上青放下放在車裡的宣傳手冊,在手機鍵盤上敲敲打打。
「是麼?你有多想我?」
傅南商抬手摸了下耳朵,他其實想回頭看看楚上青,又怕大腦會再次宕機。
「很想你。」
這句話不是套話。
是傅南商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