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身體裡之前所服用的控制大腦記憶藥物相沖的藥。”時清風回答。
“那他能記起以前的事了嗎?”盛烯宸代替時曦悅詢問。
見時清風不說話,他也沒再繼續問。
任天楠顫抖著身體,搖頭時不時的搖晃。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還望向臥室裡的女人和孩子。
他看起來非常的痛苦,手上抓扯了一大把頭頂的碎髮。繼而又將手狠狠的抓著自己的手臂,在本就被油水燙傷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紅色的血印記。
時清風任由任天楠傷害自己,卻沒有阻止。
因為他知道,能阻止任天楠對自己表面上的傷害,卻無法幫助他緩解大腦,還有內心裡的痛苦。
邪毒聖手給他服用了那麼多年的藥物,那些藥性已經沁入到了他的血液,還有骨髓裡。
只有意志力超強的人,心中充滿愛的人,迫切想要找回屬於曾經的自己,他才有希望恢復所有的記憶。
任天楠蹲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身子沒有蹲好,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抓著花臺的邊沿,將自己的腦袋撞上去。
撞的力道不重,但能讓他清晰的感覺到疼。
他不是一個傻子,儘管一直在為邪毒聖手做壞事。可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他的心裡都明白的,所以當初他才會幫時兒。
而現在時曦悅說自己是他的親生女兒,時柔還是他的妻子。他才會勉強的相信,並拿著他和時曦悅的頭髮去做親子鑑定。
鑑定的結果證明,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有女兒,那就一定有妻子。僅僅只是抱著這個念頭,他就必須得讓自己想起以前的事,知道為何他會拋棄妻女。
時曦悅站在任天楠的跟前,以居高臨下之勢看著他,雙拳緊握,指甲戳進了沁裡。
很疼,但沒有她的心痛。
“你別在磕了……”時曦悅蹲下身,最終還是阻止了任天楠傷害自己。“就算你現在磕死,那又能如何?
你連自己是誰,連你的妻子,你的女兒都不記得了。這樣做有用嗎?
你的妻子就在那裡,你看看她……你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來嗎?
既然如此,那你在訓練場的時候,為什麼還要救我呀?
你救我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嗎?”
“我……嗚……”任天楠咬著自己的嘴唇,把唇都咬破了。
“你別看我,你看她,看著她……”時曦悅將他轉過身,面向著臥室裡面的時柔和孩子。
儘管他們與那道窗戶玻璃很近,可玻璃的隔間卻非常的好,好到裡面的人完全聽不見外面的任何聲音。
“啊……”任天楠長嘯一聲,口中再次蔓延出了好多的血,但這一次他吐出來的是黑色的。
那是時清風給他服用的藥,已經起到了最佳的作用了。
雙腿一軟,他實在是無力,癱坐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灰白色的睡衣面料,染上了好大一片血漬。
目光死命般的盯著地面,毫無焦距。
盛烯宸試圖去扶任天楠,卻被時清風攔著,搖晃示意他不要過去。
好一陣之後,任天楠才自主的抬頭,再一次看向一道窗戶之隔的臥室裡。
腦海中一幕幕畫面,如同放電影一般不停的播放。
那時的他和時柔都還很年輕,就像時柔現在的身材,還有面容一樣。
他老了,現在還毀了容。而時柔卻像是時間被禁止了一樣,上天獨愛她,一絲一毫都沒有剝奪她的容貌。
漆黑的眸,最初泛著的痛苦,漸漸的被無助,還有淚光所取代。
直到那淚光凝聚成了淚水,悄然無息的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