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子薨逝以後,聖上身體每況愈下,纏綿病榻日久,近來一直由秦王監國理政,因聽聞他凱旋,才難得支撐著病體上朝,又留他在宮中問話。
等蕭安趕回鎮北侯府時,早已經入夜了。父母正望眼欲穿地侯在府門前,才一見到他,母親眼中的淚便落了下來。
“瘦了。”鎮北侯夫人摸摸兒子的臉,滿眼心疼。
鎮北侯倒是爽朗一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表情滿是驕傲。
一家人一同用過晚膳,還飲了些酒,父子二人都喝得面頰泛紅。鎮北侯夫人慾言又止,和丈夫對視一眼,看向蕭安輕柔道:“你出征在外錯過了生辰,秀秀派人將禮送來府上了,若明日得空,去她府上道謝吧。”
蕭安沉默一瞬,應了聲是。
鎮北侯夫人暗暗嘆氣,看出他在敷衍。
也正如鎮北侯夫人料想的那樣。南秀送來的生辰禮端端正正擱在他房中的桌上,蕭安回房後卻連看也沒看,徑直沐浴更衣,又習慣性地將架上放置的長槍擦拭了一遍,正要在書桌前坐下,就見侍從雲敬抱著另一隻匣子過來了。
他抬眼。
雲敬苦惱道:“這匣子裡是您出征前南姑娘送來的點心,奴才豬腦子,竟然全忘了。這點心放了太久也吃不得了,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他有意忽視。此刻垂了眼,冷淡道:“扔了就是。”
雲敬呆呆立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還有這一個。”蕭安示意他連同書案上的生辰禮一起拿走。
雲敬面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匣子上的錦囊,喃喃問:“那這錦囊——”
“一併扔了。”蕭安說完,隨意拿起一本書翻開。
雲敬一頭霧水地邁出房門,又左右為難地看著手上的東西。春葉送來的時候說,錦囊裡的平安符是南姑娘親自上山求的,心意如此厚重……實在可惜了。
還有匣子裡的點心,剛送來的時候殿下雖沒有動,態度卻是珍視無比的,沒想到出征歸來卻忽然棄如敝屣了。
而在雲敬出門後,蕭安將書翻開多時,卻連其中寫的是什麼內容都不知。他重重將書合上,心底隱隱有些不耐和煩躁,又說不出具體緣由。
那日與南秀一同掉落山崖後,他重傷昏迷,早已經成了遊魂的崔昭趁機借用了他的身體,頂著他的身份與家人和南秀相處多日。他也共享了崔昭的記憶,得知崔昭含冤而死,卻奇怪的並無半分怨怒。
當年長安舞弊案牽涉到太子身上,崔昭鐵面無私,著手徹查此案,還了無數學子清白。聖上為平息眾怒,不得不廢除太子之位,又將其幽禁在永苑以示懲戒。可太子是聖上帶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的,十分溺愛,沒兩年竟又以太子潛心悔過為由放他出永苑,一意孤行擬旨再立。想來太子從幽禁時起就恨上了崔昭,這才會尋機設局陷害,而聖上明知崔昭無辜,卻縱容太子戕害忠良。
或許因為崔昭自知不是長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