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慘死的同門, 靈晚嘆道:“你與沈相川, 也算是當場為趙冉師兄他們報了仇……話說這龍妖似乎是與哪種妖獸相融了,最近可真是奇怪, 妖獸異變,也越來越難對付,看來我和蕭鶴也要刻苦修煉了,否則不知哪天就死在了妖獸嘴裡。”
南秀卻一路沉默著。
回到千靈山以後,夜裡她難得無夢,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身上那些細碎的傷口都已經癒合了,斷掉的骨頭也接了回去,體內靈氣充沛,整個人仿若新生。
她昨日領命下山時,寒山峰那邊就已經安排好了其他守衛。成功除掉了懸在頭頂的催命符,再也不需要病急亂投醫,也不用到處想辦法提升修為了,長英師叔那邊似乎就沒有過去的必要了。
她爬起身抱著被子坐了許久,最後自言自語感慨道:“活著真好啊。”
等她下床推開門,意外發現沈相川正坐在自己的院子裡,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又坐了多久。
“你怎麼來了?”南秀好奇地問道。
沈相川卻不答,抬手一揮,南秀便又見那龍妖猙獰地張開血淋淋的大嘴朝自己撲咬過來。
她身體驟然僵硬,後退了半步,很快又反應過來這只是“浮光掠影”,一種重現戰局的尋常幻術罷了。不過潛意識裡對龍妖的畏懼還在,乍然看到還是會有所反應。
沈相川敏感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間,如同小貓炸毛一樣的懼怕,肯定道:“你在怕它。”
並不像天然畏懼強者,倒像是吃過什麼大虧。
南秀隨口敷衍:“龍妖那麼強大,我當然會怕。”
沈相川凝視她良久,一字字問:“既然怕,昨日還敢上前?”
“總不能叫你一人單打獨鬥。”而且還打不過。南秀腹誹。
聽了這句話,沈相川繼續不言不語地望著她,看得她有些發毛,只好主動追問:“你給我看‘浮光掠影’做什麼?”
沈相川很想替她攏好肩頭披的衣裳,袖中指尖動了動,最終只是緩緩攥住了,道:“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將劍招重新試一遍。”
啊?
南秀驚住了。
她不是已經被他掃地出門了嗎?怎麼又突然跑來要幫她消化劍招。
說起劍招她還有幾分心虛,畢竟那都是從他身上剽竊來的,自然生疏,誅殺龍妖的功勞也該獨屬他一人。如今她借夢境窺得先機,倒是分了一杯羹。
“這就不必了吧……”
“為何?”
看他一臉認真,南秀彎彎眉眼,逃避道:“師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劍招我自己琢磨便好。我又有點累了,先回房了,您自便。”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回房,又將門砰地一聲合上了。
吃了閉門羹的沈相川眉宇間浮起疑惑。
他是說錯話了麼?
南秀醉心修煉,他以為自己這麼說會令她開心些。
腦海中兩道聲音又在拉扯,一個真心實意想助南秀提升修為,另一個卻嘲笑他已分明經對南秀生了情,指點她也不過是滿足自己私慾的幌子罷了。
他瞬間沉默下來。閉關半途而廢,是否心魔更加不受控制了?
……
沈長英在黑夜中慢慢走著,身後緊追著一隻螢火燈。尋常小法術做不到貼身跟隨,南秀是取了自己的一縷神思附在其上,讓它能聽懂一些簡單的指令。
他停下腳步,展開手,不足半個手掌大小的螢火燈便輕飄飄地落進他掌心,努力釋放著殘存的最後一點溫暖。南秀留在寒山峰的那些天做了許多千奇百怪的燈,可惜上面附著的靈力又將散了。
等這一夜過去,清晨時分他有所感應,再次抬頭望向懸浮半空陪伴他看書的螢火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