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足蟲翹首以盼,它看不見裡面的動靜,也擠不進去,數不清的腳焦灼地來回摩擦。
“蟲兄,你就這麼信任我?萬一我是騙你的呢?”清脆的聲音如風一般靠近,又遠去。
“唉,幸好你遇到的是我,我這個人最是誠實守信,以後不要這麼隨便相信人了。”
千足蟲頭部被一隻手指輕輕拂過,留下一滴花蜜,甜蜜的滋味流進嘴裡,體內靈力激盪。
是花蜜呀!
燕歸辭見識過林霧詭譎的步法,跟著一起走倒是第一次,眼前一下是木頭一下是草葉,有時候快撞上樹,再一眨眼樹已經不見,各種顏色模模糊糊地在眼裡翻動。
林霧終於停下,呼嘯而過的風靜止。
旁邊的景色十分眼熟,燕歸辭坐在燒成焦炭的木頭上,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他臉上沾著血,凝固的血液連著頭髮結成塊。
今天經歷實在跌宕起伏,從被打去半條命到進階築基,直到此刻都好似仍在幻夢中。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先前的村子,已經不見任何一間房屋,餘留一片被火焚燒過的廢墟。
林霧盤腿坐下調息,整理進階後到處亂竄的靈氣,讓它們順著經脈流動。
再睜開眼時,又是夕陽西下。
由於是破境花強制進階,她的傷口並沒有像正常進階一般得到恢復,該疼還是疼,她看一眼空空的芥子袋,不明白她的藥為什麼總是消耗得那麼快。
這一次多了兩個幫手,她勉強算是失去四分之一的命,比上一次爭奪戰好點,身體主要疼痛的來源還是燕歸辭。
燕歸辭背靠枯樹閉眼沉睡,她抬腳踢踢他,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徹底睡死過去還是昏迷。
她認命般抓住燕歸辭的手,探入靈力為他調息,混亂的靈力被規整好,燕歸辭還沒醒。
看他身上一堆傷,為她擾亂局勢有功勞,她摸摸為數不多的良心,去村裡的井打水。
帕子沾溼井水,擦去燕歸辭臉上的血汙,她如同雕刻時專心致志,腦子在簡單重複的勞動下漸漸平靜,做著下一步的計劃。
她擦了半天,也就擦乾淨一張臉。
燕歸辭醒來,看著在他臉上反覆擦拭的林霧,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連他睜眼都沒發現。
“咳咳……”
他咳嗽兩聲作提示,再擦下去,他的臉都要破了。
林霧目光焦距,把帕子扔到一旁,“醒了就起來自己洗乾淨,藥已經用完,你撐一撐,妖鬼皮糙肉厚,過兩天就好了。”
燕歸辭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道:“疼。”
真的很疼,讓他回憶起以前被關在籠子裡,因不聽話被鞭子毒打的疼。
林霧一頓,好像很久以前,她也曾說過這句話。
跟著師父走後,她倒是不用捱餓,就是經常捱打,修最上乘的功法,挨最毒的打。
有一次她實在受不了,怒罵老頭子拿她出氣,老頭子吹鬍子瞪眼,強詞奪理說這是為了她好,她據理力爭,老頭子說不過她,於是她又挨一頓打。
老頭子死後,她過得也還行,可惜他看不見了。
他是病死的,她連個可以恨的物件都沒有。
林霧指尖碰上燕歸辭的臉,喃喃道:“你比我當時還大呢,又不是沒吃過苦,怎麼那麼嬌氣?”
當然是因為有人寵著啊,就像她有師父的時候天天偷懶,師父罵她好吃懶做,沒了師父之後,沒人罵她嬌氣,她卻開始日夜不歇地學。
“你在想誰?”燕歸辭問。
低低的嗓音打斷她的思緒,林霧回神,給他施個清潔術,髒汙盡消,又拿新帕子沾水給燕歸辭擦手,因為在現代養成的習慣,總感覺不用水洗就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