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秒, 她甚至覺得自己因為呼吸不暢而出現幻覺了。
等反應過來,她才終於發覺,是柳香給她蓋上了被子。
儘管季悠知道,一定不會是柳香突然恢復了記憶,從一個母親的視角疼惜她。
柳香大概是看到她在抖,以為她冷了。
但哪怕是這樣的巧合,季悠卻已經十分感激上蒼了。
似乎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切都會變得更好,那個未知的儀器,一定會對媽媽有作用的。
正想著,季立輝激動的聲音突然從客廳傳來。
“悠悠!爸爸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季悠一咕嚕身從床上坐起來,甩了甩凌亂的頭髮,然後蹬起拖鞋,拉開門跑了出去。
“怎麼了?”
季立輝面色紅潤,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著,好像剛在附近的市民公園跑了三千米一樣。
“爸爸剛接了個電話,說是軍區醫院從德國租借了一批治療腦組織的儀器,因為你媽媽是工傷,所以可以走內部流程免費治療!”
季立輝差不多一口氣沒喘的說完了這句話,說罷,他趕緊喘了幾口氣調整呼吸。
驚喜總像是神明的惡作劇,它能輕易的讓所有人間的生命變成簡單而開心的傻子,神明在天上,樂此不疲的看著人們因為他一個念頭而手舞足蹈,熱淚盈眶。
而這個難得的惡作劇總算降臨在了季立輝頭上。
他前一秒還興奮的笑容滿面,連毛糙的頭髮都精神起來。
但這一刻,卻又突然安靜下來,眼睛紅了一圈,早已有了皺紋的眼角滲出一滴罕見的眼淚。
季悠走過去,輕輕的摟住了她高大的爸爸,溫柔的輕撫著爸爸的後背。
她的聲音軟糯,帶著安撫人的力量:“真的呀,太好了。”
季立輝的肩頭不似當年那麼結實了,原本柔韌又健壯的腰,也開始貼起了味道極大的膏藥。
他因為過度操勞,要老的更快一些,濃密的黑髮裡,已經夾雜了幾根白絲。
但他仍然樂觀的支撐著這個家,以迎接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
季立輝哽咽的叨唸道:“是啊是啊,對方說這機器的治療效果特別好,在國外已經有不少治癒的病例了,有些比你媽媽的情況還嚴重呢。”
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季悠聽,今天季立輝的話格外的多。
季悠只顧著點頭,順便伸出手,擦去季立輝不慎流出來的眼淚。
她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訊息,但今天卻又跟著爸爸體會了一次那種激動。
祁衍的效率比她想象的還要高,這樣的話,媽媽大概很快就能夠接受治療了。
季悠心裡更踏實了。
又過了一會兒。
季立輝總算平靜了下來,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比女兒還沉不住氣。
於是他胡亂用掌心抹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快起來收拾東西吧,一會兒還得送你上學呢。”
期中考試之後,高一就改在週日下午返校。
為了讓學生們週一快速進入學習狀態,也為了那些週末盡情玩,完全沒有寫作業的人有時間彌補。
下午四點,季立輝開著車,把季悠送到了校園門口。
正值返校潮,校門口烏泱泱的都是人,小攤販們也趁著這個時候來湊熱鬧,把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學校保安沒辦法,嚇唬他們要給城管打電話,這才把人嚇跑了,騰出一大片地方。
季悠好不容易順著人流擠上樓,教學樓正中央的滾動大屏上,已經換成了這次考試的前一百名。
她的名字最大,排在第一位,接受每個路過的學生目光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