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等待著什麼人,手指焦慮的敲在哭泣的孩子身上。
每敲一下都讓那個孩子一哆嗦。
司機終於不耐煩了,他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哥們兒你聽不見嗎?”
他剛一下去,季悠突然條件反射似的竄到駕駛位關死了車門。
就在她關上車門的那一刻,從各個廢棄房的間隙裡又鑽出來五六個壯漢。
為首的一個人,精瘦的彷彿就剩下了一身骨頭。
他的眼球發黃,汙濁不堪,褶皺滄桑的面板上帶著一條淡淡的疤痕,又長又亂的頭髮潦草的遮蓋在額頭,一件發舊發黃的牛仔衣鬆垮的搭在肩膀上。
他的手裡拎著把小刀,刀鋒又利又亮,在陰沉的天色下散發著寒意。
季悠一眼就認了出來,趙一牛!
哪怕她只在小時候見過趙一牛一面,哪怕後來她只看過他在牢裡面剃著寸頭有些發福的照片,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這個人的模樣幾乎刻在了她的骨子裡,永遠都不可能忘。
司機一愣,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人死死按在了牆上。
有兩個人朝季悠的方向走了過來。
季悠的手都在發抖,她並不會開車,而且如果她走了,這個司機的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那些人越走越近,鞋底踩著沙粒的聲音不斷折磨著她的耳蝸。
她能做點什麼?
僅剩的時間裡她到底能做點什麼?
季悠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機,按亮螢幕,影片在她和祁彧的聊天介面上轉來轉去,才載入了50%。
她心裡有點絕望,但仍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快速給祁彧發了一條語音。
“秦川黃塔村,有一夥人販子,趙一牛就在裡面,立刻報警。”
說罷,她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坐墊底下。
那些人已經走到了她跟前,其中一個眯著眼睛,用刀敲了敲車窗。
“趕緊出來,不然弄死他。”
他指了指那個司機。
司機已經被嚇得快要尿了,一直喋喋不休的跟這幫人保證,他給錢,且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季悠看了那個司機一眼,心中有幾秒猶豫。
她雖然不會開車,但還是知道油門在腳下的。
只要她一腳油門踩下去......能不能撞死趙一牛呢?
這個念頭反覆敲打著她的神經,有種莫名的悸動一直鼓舞著她。
踩下去吧,讓趙一牛死,讓他被車輪碾成肉餅......
季悠的睫毛顫了顫,眼神突然變得陰鬱起來。
方才流的汗已經全部被風乾,奇異的狂熱因子湧上了心頭。
她的腳輕輕搭在油門上,一點一點的用力下壓。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種激素在身體裡作祟,麻痺了她所有的理智,給了她瘋狂的勇氣。
什麼後果,什麼危險都已經不在乎了,她眼裡只能看見自己的仇人。
這不是她一直以來不能說出口的心願嗎?
想要親手報仇,想要親手殺死趙一牛。
她所有的苦難和悲哀都是這個人帶來的,僅僅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足以撫平季悠心裡的恨意。
她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吐沫,手指微微攥緊,眼睛落在方向盤上。
季悠對車所有的瞭解,大概就是陪祁彧考駕照那時候,坐在車裡聽教練說的。
現在趙一牛就站在車前不遠處,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如果能撞死他,她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聽見沒有,給我出來!”
那人有些不滿,把車窗敲的砰砰響,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