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分秒過去,蕭陽月耳力清明,一直隱約聽到屋內傳來水聲與窸窣聲響,兩刻鐘過去後,屋內所有聲音突然頃刻間消弭殆盡,一股強悍的內力如滔天浪潮般猛然撞在房門上。
蕭陽月心中大驚,知道治療正式開始了,轉身下意識就要推門進去,心裡又煎熬無比,怕治療正進行到關鍵時候,自己一進去讓方無竹分心。
想到此處,蕭陽月只得強迫自己放下雙手,只能將額頭輕輕抵在冰涼的門上,在心中祈禱方無竹無事。
接下來的一刻鐘內,那股內力愈演愈烈,蕭陽月即使身在房門在,也在這股內力下感到心驚。
就在這時,房門猛地被開啟,董之桃眉目焦急地站在門後,對蕭陽月道:「蕭大人!剩餘的金蛇胎子在何處?!趕快取來!方大人體內內力流動太過暴亂,必須儘快壓制!」
蕭陽月一怔,心中一慌,趕忙跑進屋裡,屋內藥味撲鼻,血腥味混雜其中,一池子的藥液依然是烏黑的,看不出究竟混了多少血進去。
蕭陽月從未見過方無竹這般模樣,方無竹渾身遍佈因斷經而浮出的黑色紋路,七竅甚至連指甲縫中都滲出血來。
方無竹在武林中經歷過多少生死險境,按理說早該習慣疼痛,可他竟然還是因為經脈再度斷裂之痛而面色發白,甚至忍不住低吼痛呼,臂上的肌肉和青筋盡數鼓起,胸膛劇烈起伏,雙目因無盡的疼痛而赤紅。
這般痛苦,讓方無竹似乎未能察覺蕭陽月已經進來,這更是如一把利劍刺入蕭陽月心頭,明明不論何時,他都能第一時間看見他的。
閆東來正替他用銀針引導著內力,一旁原本放著以備不測的金蛇胎子竟是已經全部用盡了,方無竹的內力太過強悍,光是以針為媒介替其引導內力,閆東來也已被逼得口中吐血。
閆東來抬頭看見蕭陽月,立馬吼道:「快!把金蛇胎子餵給他!真是該死,我竟沒想到『斷骨生花』對經脈已經斷裂過一次的人效力增強數倍,方無竹怕是承受不住!」
蕭陽月立馬從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藥袋,將裡面裝著的剩下幾顆金蛇胎子全都倒了出來,踏入藥池中,捧起方無竹的臉頰,顫抖的手指將金蛇胎子餵到方無竹的唇邊。
方無竹抬起頭,赤紅的雙目中映出蕭陽月的身影來,他神色混沌著,這會兒才短暫地恢復了幾分清明,他明明已經痛得快要失去神智,卻仍是要勉強維持著神智,分出心來安慰蕭陽月。
「陽月……」他沙啞地喘著氣,「別怕,我能……撐過去。」
蕭陽月真切地感到方無竹體內暴動的內力與真氣,任是他也幾乎無法想像,一人究竟如何能壓制住這樣的內力而不渾身血肉爆裂,即使能壓制住,又怎能受得住這樣的痛苦。
他將餘下的金蛇胎子含入自己口中,全部嚼碎,用嘴唇將其全部渡給了方無竹。
吞下了金蛇胎子後,方無竹緊接著吐出一口血,金蛇胎子乃極寒之物,一時之間吃了這麼多下去,他的血液已經冰涼,其中還裹著些凍成冰渣的因經脈斷裂而壞死的碎肉。
幾息之後,方無竹身上黑色的紋路淡了些許,閆東來也滿頭大汗地收了銀針,暫且封住了幾處重要的經脈交匯處,堪堪止住了經脈斷裂。
方無竹被蕭陽月摟著靠在池邊,他的呼吸緩緩平穩下來,眼眸睜開的那一剎那,血色還未完全褪去。
蕭陽月緊緊抱著他,雙臂顫得幾乎快要抱不住。
方無竹向來所向披靡,蕭陽月從未見過他這樣虛弱而命懸一線的模樣,恐懼已將蕭陽月震懾得頭腦空白,方無竹再厲害,他也只有一具血肉之軀。
方無竹緩緩抬起手,將掌心覆於蕭陽月的發上,緩緩道:「我沒事。」
「不要再繼續了。」
哽咽之聲從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