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會兒感到極熱,一會兒又感到極冷,他不自覺地抓緊戚逐的衣服,喉中發出痛苦的低吟。
慢慢地,蕭陽月便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了,他身體裡的蓮芯在發燙,手指卻又凍得僵硬發青,毒性相融的過程漫長而痛苦,蕭陽月的神智在燒穿骨骼和冰凍血液的痛苦中變得不再清晰。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五指,煎熬中想用牙齒去咬,戚逐卻用手臂擋住了他的嘴唇,蕭陽月於是張口,一口咬在了戚逐小臂上。
他咬得又狠又深,像是要從戚逐身上撕下一塊肉,牙齒刺破面板,汩汩的血一下流了出來。
戚逐任他咬著,緊緊將他擁在懷中,透過經脈緩緩地輸送內力給他,替他引導體內暴亂的毒性。
小半個時辰過去後,蕭陽月漸漸暈厥了過去,他倒在戚逐懷中,身體的熱度緩緩降下。
戚逐屏息觀察他的脈息,確認蕭陽月已經沒有大礙,便將他從河水中抱起,回到了破敗的村莊的一間茅草屋裡。
戚逐清出了一片乾淨地方,鋪上乾燥的茅草,燃上一個火堆,為蕭陽月的披上衣物。
蕭陽月半昏半醒地躺在他的懷裡,吐出淺淺的呼吸。
戚逐靜靜地看著蕭陽月的面龐,看著他餘熱未消的額頭和他仍舊泛紅的眼角,心中突然生出幾分不著邊際的念頭來。
他或許可以放下武林、放下那些生死盡頭的仇恨,蕭陽月或許也可以不再效忠帝王,他們二人,或許可以成為這個世間,最自由的人。
可是他無法做到,他必須了結自己的宿命。
懷中人的呼吸漸漸勻和,想必是焚骨香餘毒已中和得差不多了,戚逐放下蕭陽月的肩背,想要將蕭陽月平放在草堆上好讓他好好休息,鬆開的那一刻,他的手卻忽地被抓住。
蕭陽月微微睜眼看他,微紅的眸子茫然無知,他很累,四肢無力,神智也還未完全從毒物的影響下恢復過來。
他體內的焚骨香之毒已被中和大半,反而是殘餘的金蛇胎子未被吸化完全,他開始感到冷,這種冷絲絲入扣,就連一旁燃著的火焰都不能讓他感到絲毫的溫暖。
但,只有在戚逐的懷裡,他才感到幾分舒適。
蕭陽月的聲音如指尖流下的細沙,沙啞得厲害:「好冷……」
戚逐定定望著他,明知不應該再放任自己這樣下去,可他還是抵不過,抵不過蕭陽月對他露出這副模樣,戚逐的心底,到底還是想要他的。
蕭陽月身上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美而孤高,與他一樣,隻身踏出過刀山血海,不是一隻養在皇城的雀鳥,而是江湖的孤鷹。
心不由己。
戚逐微微嘆出一口氣,他坐下來,將蕭陽月摟入懷中,蕭陽月靠在他頸邊,卸去了平日裡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呼吸如一陣細軟的風。
如此過去了半個時辰,戚逐緩緩地梳著蕭陽月仍然潮濕的發,好讓他的頭髮能快些幹,他本就中了毒,受了熱又受了凍,容易得風寒。
戚逐低頭望著他,像是要把此時的他刻在自己心房上,幽暗的雙眸宛如深潭。最後,戚逐將手探進自己的外衣中,外衣的下擺處,藏有一個內袋。
他摸到那處內袋,從裡拿出一個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紙包,他輕輕抬起蕭陽月的下巴,在他耳邊輕聲道:「來,張嘴。」
蕭陽月神智如夢似幻,戚逐的聲音在他耳邊細如夢囈,他只感覺戚逐將一個滾圓的東西遞到他的唇邊,那個東西散發著絲絲縷縷的苦味。
蕭陽月忽然開始掙紮起來,他緊閉嘴唇,扭過頭去,不肯吃下那顆藥丸。戚逐微微蹙眉,他的確可以像先前那樣,強迫開啟蕭陽月的下頜讓他吃下,可蕭陽月現在身子虛弱,他不想對他那麼粗暴。
蕭陽月推開戚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