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連片的巨響突然響起,那些倒掛的人體的腹部猛然炸裂,十數條黑蟒身帶碎裂的血肉,口中皆含著一枚散發著暗光的渾圓的蛇胎子。
尤住持雙手一張,那些蛇胎子竟像是被吸入一道漩渦似的,紛紛從那群黑蟒口中脫落,落入了他的手中。
拿到蛇胎子後,尤住持便如同那縮入洞中的頭蛇般,沒入蛇群,再也不見了蹤影。他消失後,蛇群開始暴動不安,它們紛紛從穹頂跌落在地,嘶聲朝著三人浪潮般襲來。
蕭陽月喝道:「白鈺,你帶他們先走!」
如此情況,容不得白鈺再拖延,他當即便拉住戚逐,又扛著高耿跳入湖水中。
湖水比來時更加湍急,洶湧的暗流從狹窄的溶洞中撲來,頃刻間便將二人吞入其中。
湖水冰冷刺骨,白鈺緊咬牙關,強忍著周身針扎般的痛楚,朝著來路盡力游去。水流緩緩形成一股漩渦,彷彿從幽暗之處伸出的無數手臂,撕扯拖曳著他的四肢。
白鈺伸出手,朝著來時的那條巖洞豁口伸手,入手處卻只有一片嶙峋的石壁,無論他如何尋找都不見蹤影,來路竟憑空消失在了水流之中!
白鈺心中大驚,只是身處險境,容不得他多想。他身懷武功,或許還能支援一陣,可侯爺普通人之軀,是危機重重!
這時,水流忽然變得更加兇猛,將三人重重地推在石壁上,戚逐卻兀地感覺身後一空,背後的石壁突然裂開一道裂痕,巨大的漩渦將他吸入其中。
白鈺原本緊緊拉著戚逐的手,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水流而鬆了手,他驚慌地回過頭,用盡氣力伸手去抓,卻仍然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戚逐被水流捲入一道更幽暗深長的縫隙中。
戚逐在水流中穩住身體,遠遠地便見某處石壁上透出細微的暗光,暗光映照下能看見水面。待得身體被流水卷過的一瞬,戚逐伸手一抓那石壁的突起,將身體帶出了水面。
水面上是一處狹窄的洞穴,大小僅容得下幾人站立,黯淡的火光,從石壁上一條十幾寸寬窄的狹窄裂口中透出,如鬼如魅地斑駁躍動著。
戚逐悄無聲息地來到那處裂縫邊,側過頭,往裡看去。
縫隙外是一處與方才相似的巖洞,不同的是,巖洞頂部墜下的不是千奇百怪的鐘乳石,而是一根巨大的條狀岩石。
岩石形狀詭譎,宛如一條巨蛇盤在洞頂,兩條獠牙般的石鉤倒掛其上,一股一股烏色的液體順著石鉤細細地流下,落在正對其下方的一個方形石缸中。
石缸內的液麵幾乎快要滿溢位來,滴落的液體不斷在液麵砸出漣漪,散發出一陣陣濃鬱的腥臭,這股氣味,與先前那洞裡銅缸中的氣味一模一樣。
八名神婆神翁圍跪在那石缸周圍,正高舉雙臂,口中唸叨著一串怪異又沙啞的咒語。
戚逐微微蹙眉凝視著洞中進行的怪異儀式,而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股氣味。
方才沒有仔細嗅,在這腥臭味的掩蓋下,如果細細聞來,似乎竟還能隱隱地嗅到一股冷涼的薄香。
而正是這股微若無存的氣味,讓戚逐感到幾分熟悉。
他閉眸回憶片刻,一段細微的記憶湧入心頭,戚逐倏地睜眼,雙眸遍佈詫異和震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事到如今,他總算明白了,摩羅教緣何要做這些事了。
戚逐微微吐出一口氣,他的眸色平靜,可那平靜中,卻已藏著一片因荒蕪過往而碎裂的冷肅和殺意。
戚逐走進那道縫隙中,腳步平穩。
聽聞身後的腳步聲,祭祀中的八人赫然齊齊回頭。
將戚逐推下福船的那名神婆也在其中,看到戚逐,神婆一抽腰間別著的蟒皮柄長刀,口中大喝一聲「殺了他」,飛身朝著戚逐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