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藍說,「為什麼要輪迴,輪迴只能讓殺孽無休無止無盡綿延,今生你殺我,來世我殺你,那輪迴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矮胖和高瘦兩個只不過是勾魂使,回答不了如此深刻的問題,就算是黃泉鬼王親自來了,也回答不了,這些都是自古以來的因果迴圈,陽間律法懲治不清,陰曹清算也未必能完全公正。
矮胖被高瘦拽了下,這般對峙下去也不是個事,於是矮胖便對岑藍說,「仙長,您距登天不過一步之遙,這凡塵不公,您何不親自上去看看,親自上去問上一問?」
矮胖說,「您如今幹預能救下的人太有限了,若他日仙長登極飛升,做一位好神仙,說不定這塵世,就能變另一幅模樣。」
高瘦也跟著點頭,他們說這些話是真心實意。他們經年勾魂,見遍世間醜惡和不公,雖然也會麻木,但卻並非真的不知善惡。
岑藍沒有再說話,這世間總是這樣,她老早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怎麼做是對的,怎麼做更加容易些,但就是忍不住。
若不下山,便見不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便不會不能自控。
這也是她怕與人接觸,寧願自己在山中閉關的原因。
她最終只是說,「無需再讓你們大人為難,」岑藍說,「只管讓他如實記錄,業障我擔著。」
她說完,朝著那兩個勾魂使一揮手,那兩個人便被濃雲一卷,憑空消失。
岑藍這才抬手以靈力注入了地上已經死去人的身體,將他斷裂的筋骨重新接回了本來的位置,幾息過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脖子,看上去和死之前一模一樣。
姜嘯不能言語,卻能聽能看,他瞪著那個死去又活過來的男人,難以置信。
這並不是什麼復活死人的法術,即便是修為再高的修者,也無法把已經魂飛魄散的人復活。
岑藍不過是做了個傀儡,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卻是依靠靈力過活,不會再打罵那對母子,而是會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傀儡人。
殺了那男人雖然簡單,也要真的讓那對母子免於其他災禍,她們必須有能夠庇佑她們的人。
這才是後續最最麻煩的事情,擾亂輪迴甚至都不那麼讓岑藍心累,大不了天雷之下一死了之,魂歸大地再無意識。
可她能創造數不清的傀儡,能管她撞見的慘劇,卻無法令在這世上相較於男人來說,偏於弱勢的女子得到不依賴他人的能力。
她殺不盡人間醜惡,也殺不盡天下負心薄倖的人。
她不停地給面前的傀儡注入靈力,以確保他能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待到她終於停手之時,縱使她是一步便能夠登天的大能,要儲存夠一個傀儡近百年消耗的靈力,也令她虛耗良多。
那個傀儡已經進屋去照看他的妻女,岑藍這才微微吁了口氣,慢慢地朝著姜嘯走去。
姜嘯親眼看見她殺人,岑藍也曾經用那種方式險些殺了姜嘯,他一定會怕得屁滾尿流,說不定又要叫她老妖婆了。
岑藍突然覺得無趣,無論是欲劫還是姜嘯。她不需要別人怕她怕得瑟瑟發抖,也不需要別人因為怕她,虛情假意的待在她身邊。
那兩個勾魂使其實說得對,岑藍又何嘗不懂,這世間的事情管不過來。善和惡,也從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夠左右,而她想的也不一定就是對的,天地奧秘何其深重,她也不過窺見冰山一角,說不定她才是錯的。
她覺得無力,覺得累,也覺得自己實在渺小。
三千多年,登極飛升與天地同壽,一直是她的目標。
可與天地同壽之後呢,如同在山上一樣在天界閉門不出,裝作看不見一切,還是她能怎麼樣。天界是什麼樣子她都沒有見過,飛升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