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話在空中被吹散,不偏不倚地落入沈延的耳朵裡。
他聽到先生說
有可能的。
沈延的耳根猝然發燙,胸腔內的悸動牽動著手掌忍不住攥緊,心跳一聲蓋過一聲,咚咚咚在耳邊跳個不停。
鐺
訊息時間結束的鐘聲敲響,二人如同被這樣的聲音從夢境里拉回現實,對視時發現互相的眼裡都只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沈延手有些抖。
先生沒有拒絕他。
雖然也沒有答應,只是說他們之間有可能。
這已經讓沈延欣喜若狂。
得到了妥當休息的百姓們伸著懶腰走出來,各自扛上鋤頭、鐵鍬等工具下去,路過的時候時不時會看向他們,跟他們打個招呼。
百姓們只知道他們兩人是從燕京來的,只知道是什麼大人,並不知曉沈延的真實身份。
沈延恍然驚覺他們在這裡已經站了許久,可先生還沒用午膳。
他剋制著自己沒有去拉先生的手,問他:先生餓不餓?
江聞岸亦有些失神,這會兒被他一問才伸手放在肚子之上。
是有些餓了。
於是二人先去用膳,方才的對話二人默契地暫且揭過不提。
只是心照不宣的種子在心裡生了根,正在不斷蔓延。
往後一切照舊,沈延說過給他時間考慮,多久都可以,就真的沒有再逼過他,只一如既往地對他好,但這樣的好之中又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江聞岸敏銳地發現延延好像不似乎從前一般撒嬌黏人了,總是保持著似有若無的親近,又會在他覺得不舒服之前就往後退一步,恰到好處。
江聞岸也麻痺著自己,刻意不去想那麼多複雜的事情,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甚至用更多的事情來填滿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無法分心胡思亂想。
上次從醉雲臺出來之後他心裡還惦記著那個可能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花魁,後面也差人再去找過玉遙,幾日沒有收到迴音。
直到今天才收到玉遙的回信。
信上說那花魁花名緋言,已經可以確認那句詩就是他寫的,於是跟江聞岸約了時間去見他。
得了信件後江聞岸既緊張又興奮,很是期待晚上的見面。
也是此刻他才知道延延雖然看起來一直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實際上還是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這不,他才剛剛看完信,人就已經走過來了。
先生在看什麼?
自從延延表明心跡之後,他們二人之間就好像隔著一層什麼,這讓江聞岸覺得很不得勁。
他更想回到從前,延延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表現自己的情緒,不那麼小心翼翼的時候。
於是他沒瞞著沈延,將信給他看了,不過在花魁的身份上說了小小的慌。
那天看到的那句詩是我家鄉那邊的詩,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我懷疑玉遙呃就是那個小倌,我懷疑他說的花魁是我的老鄉,所以想找到她。
先生的家鄉麼?我記得先生沒有親人在這裡了。
是的。他回憶著江聞岸的身世,以此來圓自己的邏輯,我自小和姐姐相依為命,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但是腦海中還是有一星半點關於幼時生長的家鄉的記憶,所以想知道能不能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他說的話沒有毛病,沈延似乎也信了他要尋找自己身世的說辭,此時表現得十分大方得體:那我能跟先生一起去麼?
江聞岸頓了一下,又忽而覺得有點尷尬。
跟自己喜歡的物件一起去青樓找花魁什麼的,難道延延不覺得很奇怪嗎?
先生?可以讓我幫助你嗎?
江聞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