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面前的人,感覺他似乎是突然長大了。又或者說,他其實一直心思清明,只是過去有那個條件,他就放縱著自己,如今卻不得不逼著自己,去想那些他從不願意想的。
柳玉茹也不知道怎麼的,初初是希望這個人能夠上進成熟一些,當一個好男兒,然而如今他真展露了那麼幾分成熟,她就覺得,人似乎還是永遠像少年一樣未經風雨,來得讓人歡喜。
顧九思看著她的樣子,不免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這個要斷腿的人都不難過,你難過什麼?”
“顧九思……”她嘆了口氣,卻是道,“你放心,我陪你去。腿若真斷了,我給你揹回來。”
“哪兒輪得到你啊?”顧九思站起身來,同她一起出去,還如以往一樣吊兒郎當笑著,“我們顧家還沒沒落到要少夫人揹人吧?”
“行了,”他捏了捏臉,“愁眉苦臉個什麼,這事兒我早想好了,別愁。”
柳玉茹沒說話,她走在顧九思身邊,他們的衣袖摩擦在一起,她清晰感知到,顧九思的袖子似乎微微顫抖。
他終究是怕的。
那一刻,柳玉茹清晰意識到。
顧九思聰明,可他有限的人生經驗裡,當他父母
顧九思跟著柳玉茹出來,江柔已經準備好站在了門口。
她看見顧九思來了, 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她也不多說, 直接道:“趕緊走吧。”
說著, 她便起身上了前面一輛馬車,顧九思和柳玉茹上了後面一輛。顧九思撇撇嘴,柳玉茹瞧見了,小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娘肯定想著我準備大鬧一場,”顧九思壓低了聲,同柳玉茹一起上了車,嘀咕道, “現在瞧見你來了, 指不定心裡覺得你多厲害能管著我呢。”
柳玉茹忍不住笑了, 她持著團扇, 朝著他輕輕一敲:“我不這管著你嗎?”
“這不是你管著我, ”顧九思嗤笑, “這是老子樂意。”
柳玉茹:“……”
好咯好咯, 你最厲害。
兩人坐在馬車裡, 柳玉茹同他聊著如今的局勢。兩個原本只是孩子家,以往柳玉茹的世界就是那後院一片天,顧九思就是賭場、酒樓、家三點一線, 對這天下時局幾乎沒什麼基礎,都是成婚後才開始惡補。甚至於因為顧九思系統的學著,說起來還比柳玉茹頭頭是道些, 但柳玉茹在外面做著生意,聽生意人談得多,倒有些不同見解。
“天下分出來這十三州,淮南最為富庶,但論實權還是幽州兵力強盛,我聽說那些北方大老爺們向來就瞧不起揚州這些靡靡之地,若是天下真的亂了,揚州怕是一塊肥肉。”
顧九思吃著花生,嘆息著道:“我就希望天下太太平平的,我還能繼續揮金如土,當個公子哥兒。”
“我覺得北方的官爺倒也不是你說那樣看不起淮南,”柳玉茹想著,斟酌著道,“近來我認識一個幽州來的公子,言談來看,幽州是覬覦揚州富庶,但對揚州倒的確是十分慎重的,他說打仗這事兒,不是隻要兵悍將勇即可,糧草、軍備這些物資,也是戰場關鍵。我聽他這樣說,若真是亂了,揚州固然是一塊肥肉,但也不是誰都敢動的,畢竟,雖然將士不算驍勇……”
“但是有錢啊。”顧九思笑著接過,隨後拋著花生道,“知道我和你說的話了吧?銀子真是人歡悅之本。”
柳玉茹對顧九思這樣不著調有些無奈,顧九思想一想,卻道:“幽州來的公子?來做什麼的?”
“說是要給軍中收一些布匹……”
“這就怪了,”顧九思摸著手裡的花生米,“軍中的物資不都是朝廷出的,還要幽州私下單獨採購嗎?”
“說是幽州天冷,朝中發放的棉衣抵禦寒冬太過勉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