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鋒利的眉眼。
他沒有像陸知鳶剛剛打量他那樣打量回去,目光淡淡從陸知鳶臉上掃過一眼後就徑直走向後門,直到越過陸知鳶,他略為低沉的聲音才從口罩裡悶出來。
“我住後院。”四個字,因為敞開的後門,有一半沉在了濃謐的夜色裡。
當初陸知鳶租院裡房子的時候最先看上的其實是西牆兩間房,原因很簡單,只是覺得門旁那顆石榴樹很漂亮,可是房東說西牆有人住了。
想著這人應該就是那個住在西牆的男人,陸知鳶微懸的心落了地,可也因為心裡對人生出的懷疑和戒備,讓陸知鳶臉上生出幾分尷尬,眼看人走進了院子,陸知鳶提到心口的“抱歉”又給嚥了回去,當她探出腦袋往西牆看去的時候,正巧那人也扭了一下頭。
目光第二次對上,陸知鳶心裡一咯噔,忙將腦袋縮了回來,想到自己此時鬼鬼祟祟的樣子,再想到街坊四鄰對她的好奇,陸知鳶忍不住抿嘴笑了。
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陸知鳶這才回過神來,再次看了眼後屋的窗戶,想到明早店鋪就要開張,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去找張平慧來幫忙。
張平慧是個熱心腸,聽說她要移桌子,答應的也爽快,可家裡就她一個女人,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兒子也在外上學。
張平慧繞著那長方形的茶桌轉了兩圈,雖然她是個粗人,但也一眼就能看出那張桌子是個貴傢伙。
想到剛剛經過院子時,西屋的門縫裡亮著燈,張平慧眼皮一掀:“你等著啊,我去喊人來幫忙。”
院子裡,張平慧站在西屋的門口,“叩叩叩”地敲了好幾下的門,門才從裡面開啟,江梟身上的黑色衝鋒衣已經脫掉,不過裡面仍是一件黑色的衛衣。
“有事?”
這個租客在她這院子裡住了少說也有三年了,張平慧就沒聽過他一句話超過五個字的。
不過他那張冷臉,張平慧早就見怪不怪,她笑著說:“來幫忙搬個桌子,我們兩個女人搬不動。”
江梟這才緩緩將臉上的口罩拿掉,精緻的一張臉上滿是不情不願的表情。
張平慧“哎呀”一聲:“就剛剛店裡那姑娘,你進來的時候應該也看見了,”她朝後面指了下:“以後人家就住你對門,一個院裡的,多照應照應。”
江梟眼神越過張平慧看向對面的東牆,剛好陸知鳶從店的後門裡出來,整個人就這麼湧進了他眼底。
院子裡沒有燈,那人站在後門投出來的一束光裡,一身青藍色的衣服,微卷的長髮攏在肩膀兩側。
兩分鐘前還用一雙警覺的眉眼看他,這會兒需要他幫忙了,眼波倒是柔軟了。
江梟可從來都不是個熱心腸,可被兩個女人,四隻求助的眼睛盯著,這忙若是不幫,到顯得他過於小氣了。
視線從那束光裡收回來,江梟抬腳走進院子,雙腳踩進那束光裡的時候,他聞見了不屬於這個山水小鎮的清淡茉莉香。
他雙腳有那麼一瞬的停頓,但也只是一瞬。
陸知鳶隨他身後進了店,又快他幾步走到茶臺旁,沒等她開口,前腳跑進來的張平慧就搶先她開口了:“一張桌子而已,給挪到北牆就行了。”
江梟掃過去一眼。
雙色金絲楠木茶臺上是玄武石茶盤,漆面細膩如玉,抽屜面板上是花鳥浮雕,配的五把座椅,座椅上還有寓意吉祥的牡丹花雕刻。
這一張桌子的價錢怕是能抵上這兩間店面五年的房租。
視線從茶桌移到旁邊的青藍色衣襬,而後,視線徐徐而上。
頭頂的白熾燈ʟᴇxɪ剛好打在她臉上,一張嬌柔明媚的臉上,唇紅齒白,唇角微彎。再往上,是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
清挽鎮從不缺這種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