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他又點了點頭,溫順道。
“臣弟知道了。”
思及沒有其他該交代的了,我隨口道。
“行了,碧春在外面等著你呢。”
安靜了片刻後,他道。
“臣弟告退。”
沉穩的腳步聲愈來愈遠,屋門吱呀一聲又輕輕關上。
閒在府中時,我總是想方設法的用各種遮人眼目的手段來拉攏朝中重臣。我母后去的早,孃家人勢力單薄,事事都需我親自操勞才心安。
杉兒,你要機敏些,要極力討的你父皇的歡心,知道嗎?
年幼時縈繞在耳畔的時常是母后這句惶恐又不安的叮囑,彷彿將我當成了僅有的救命稻草,代替軟弱怯懦的她去討好那萬人之上的天子,然後才能維持我們宮殿裡久盛不衰的榮寵。
只是她終究沒命享福,悽悽慘慘的撒手人寰而去,丟下我一人在這重重深宮裡,也不曾知道那時她對我的教導卻造就了我半生的夢魘。
我慢慢回過神來,發覺茶杯裡落了一片花瓣,逐漸褪色的素白悠悠飄著,我放下茶杯,漸覺寒意微侵,便攏了攏衣領。
碧春立刻道。
“奴婢為殿下取來狐裘。”
“罷了,回去吧。”
我懶懶立起身,理了理衣襟,從院落的長路往回走。才走了不久,便看到簌簌秋風裡,一個沉默的身影正掃著落葉,身上穿著灰色的常服,看上去像個普通的僕人。
我原本沒留意到,漫不經心瞥了一眼他的側臉後,才微微皺起眉。
“寧釗?”
那人影登時一僵,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皇兄。”
我臉色猛地一沉,厲聲訓斥碧春。
“讓你們好好招待九皇子,你們便是這般怠慢的?”
身後的一眾隨從頓時嚇得跪在地上,碧春也急急的解釋說。
“殿下,奴婢們確實安置好了九皇子,但九皇子他……”
“皇兄,不怪他們,是我執意要做的。”
寧釗見我神色慍怒,忙丟開掃帚朝我快步走過來,下意識抓著我的衣袖解釋。
我猶如溫厚的兄長般,虛虛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則不動聲色的拂開了他的手。
“好端端的,你來做這等雜活作甚,要讓旁人見了還以為我存心欺負你呢。”
寧釗搖搖頭,歉疚道。
“我只是太閒了,總想找點事做,沒想到卻給皇兄惹麻煩了。”
我本想敷衍兩句便離開,但看了眼他沉默的神色,腳步便頓了頓。
他的確是個本該朝氣蓬勃的年紀,更何況我也不願等百旗族族長到時來尋他卻發現他淪為掃地僕役一樣的下等地位,只想想便覺得十分麻煩。
沉吟片刻後,我又掃了他一眼。
“明日來找我。”
他怔了怔,不敢置信的臉上終於浮現出少年的躊躇與欣喜,彷彿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從唇角稍縱即逝。
他緊緊抿著唇,溫順道。
“是。”
我不再看他,收回視線便兀自離開。
左右不過是因了近日閒暇,我身邊又是頭一次出現寧釗這等年紀的少年,便頗有興致的起了幾分教養的心思。
隔日,我剛推開房門便看到了門外的他,他肩上被融化的寒霜濡溼了一小塊,一雙眼定定的望著屋門。許是沒料到我突然開門,正對上我的目光後,他呆呆了愣了幾秒,才倉促的低下頭,耳根子霎時間紅透了。
在府邸中我一向隨意慣了,沒料到他會來的這般早,褻衣外堪堪披了件外袍就出來了。如今看到他後我才發覺自己實在不妥,便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