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琴的前半生,似乎並無什麼太大的波瀾。
她出身皇族,生來便有天眼,剛一落地就被送進了魔族的祭塔裡當聖女。
祭塔裡空寂無聊,除了幾個奉命伺候她也看守她的魔族之外,就只有一對會說話的寒鴉與她逗趣。
極少能見到外人的時候,就是她的父皇和七哥來找她。
父皇對她很寵愛,每次來都帶來許多奇珍異寶,作為交換,微生琴只要用天眼去卜算父皇想要做的事就好。
七哥微生緒對她也很寵愛,雖然七哥不受寵,也沒有很好的封地,不能給她很多寶貝,但是七哥能陪她說話,給她講外面的故事,作為交換,微生琴只要讓七哥帶走他喜歡的寶物就好。
萬物都有價值,都可以交換,作為魔族的公主和聖女,這是微生琴從記事之時就知道的道理。
就像她養的寒鴉,它們陪她解悶,也是因為她能給寒鴉吃冰核。
“大吾,不要去搶一吾的,一吾,你快些吃呀。”
少女模樣的微生琴坐在窗前,給自己的寒鴉餵飯,一隻寒鴉悶頭吃得香,另一隻卻在發呆。
發呆的寒鴉低頭,叨了一塊冰核。
咔嚓咔嚓咔嚓。
看它吃得慢,微生琴笑著摸了摸鳥頭:
“一吾是不是不舒服呀?今天飛出去被灰燕揍了嗎?”
大吾在旁邊探頭來搶冰核,聽見微生琴這麼說,“哈——”地笑了聲。
“一吾今天忘了怎麼飛!差點兒掉下去!”
秦四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上次在折月皆蘿的秘境裡當了“鳥人”,這次直接就成了鳥。
還叫“一吾”這種彷彿貓叫一樣的名字。
幸好,這鳥是會說話的。
雖然她現在啥也不想說。
微生琴只當一吾是丟了面子,還在生悶氣,又加了一把冰核在它面前。
鳥喙堅硬,看起來像是石頭一樣的冰核也能嚼碎了,可秦四喜到底沒當過鳥,這種吃飯不能用手,嘴還長出來一截的日子她也是第一回過。
一邊咔嚓著冰核,她一邊偷眼去看微生琴,這位在諸多傳說裡都沒什麼存在感的魔族公主此時還是少女模樣,一頭白髮如同月下的雪,紅色的眼睛裡閃爍微光。
她披著長長的衣袍,一隻手撐著頭,神情倦懶地看向窗外。
窗外只有黑色的山崖,流淌的暗河,即使是那一窩兇悍的灰燕,距離這裡也很遠。
這位生活在山崖上的公主就這麼看著窗外,度過了一日又一日。
一年下來,她沒煩,秦四喜先煩了。
秦四喜也是當過公主的,万俟悠早些年的日子雖然也悶,可騎馬打獵,上山祈福,湖上游船……能玩兒的事兒也沒人攔著她,哪像微生琴這麼正兒八經地坐牢啊?
沒馬沒山沒船,也沒有各式各樣爭奇鬥豔的男人,秦四喜覺得微生琴這公主做的真是沒意思極了。
更讓她倒胃口的還有那個微生緒,在微生緒的說法裡,他是和微生琴兄妹情深,結果她看見了啥?
你好歹也是個狗苟蠅營上萬年的魔主,好歹也是個算計了整個九陵界,讓無數驚才絕豔之人死在你算計之下的梟雄。
幾百歲的魔了,天天靠給自己妹妹講故事來坑蒙拐騙拿那點兒東西,也不嫌磕磣!
每次微生緒只要一來,一吾版的秦四喜就當機立斷開始發癲,要麼就扔石頭,要麼揮翅膀,她自己一鳥技窮,她就去回憶鵝發脾氣的時候幹啥。
不光自己癲,她還鼓動大吾和她一起癲,抓吸血的小蟲子往微生緒的頭髮上放。
微生緒修煉了幾百年,修為早就過了金丹,甚至元嬰,秦四喜知道自己的這些小打小鬧傷不了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