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鉉徵看向那個一開始說“天涯為官”的女人。
於若菲,二十多年前,她是殿中監,於若菲是大理寺少卿,兩人也曾聯手抵擋了世人對她們的攻訐,一步步走到了高處。
“明宗的遺志是什麼,是讓大啟千秋萬載?若真如此,她怎會連一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留下?我是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有朝一日,會用明宗的遺志去反對一個拯天下於將傾的女子。你們真的,好生令我刮目相看。”
柳鉉徵說完,搖頭苦笑。
“玉衡二十八年,梅舸在這兒請我吃飯,那時,我們二人為‘記名進士’引國子監男學子生亂一事起了爭執,我覺得取消了‘記名進士’會讓女人的科舉之路更難,她卻笑我瞻前顧後的怯懦。”
柳鉉徵已經老了,即使有香甜的奶茶滋潤,也遮掩不了她說話時的喑啞。
“如今過去了十年,上一次科舉是去年,女進士佔了一半有餘,為什麼?嗯?在孟月池她為相之前,大啟朝堂上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朝臣是女子,為什麼?你們不會以為是那個所謂‘僅僅是平庸’的先帝的恩典吧?不是!是梅舸,是有一個女人她站在高處,用她的脊樑為這世上的其他人撐起了一條路。明宗陛下是這般的人,聞相是這般的人,咱們祖上的那些為官的女子,她們是這般的人!孟月池,她也是這般的人!是她們告訴了我,退讓也好,妥協也罷,換不來我想要的,唯有爭,唯有鬥!”
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柳鉉徵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沒有過這般的憤怒。
哪怕是她自己直到三十歲才在世人面前第一次提起筆。
哪怕是她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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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和陛下的夾縫之間進退維谷。
哪怕是她一次次地被貶低被嘲笑。
她沒有過這般的憤怒。
“明宗的遺志是什麼?我們這些人,我們的母親、姑姑、姨母、祖母、外祖母……她們踩過熱炭走在通往朔北的路上,她們在想什麼?她們在想如何求存麼?她們在想著我們該如何討好男人讓我們能得一息安穩麼?還是在想著女人絕不能靠著造反稱皇帝,絕不能取了他們万俟家的天下而代之?”
說罷,柳鉉徵站起身。
“來人!開門!”
幾處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開啟。
所有人都驚訝地站了起來。
每一個門外面都鋪滿了赤紅的熱炭,在外面延伸出了兩丈長。
“你們既然不願在新朝效力,就效仿那些女舊臣們走出去,讓我看看你們的決心。”
“柳鉉徵。”於若菲看向她,“你是在效仿代宗當年嗎?”
“效仿万俟壬那個賤人?”
柳鉉徵冷冷一笑。
當著所有人的面,這位已經年過八十的老人脫下了自己的鞋襪。
“我決心走另一條路,此路上有一新朝名為大昭,為女子所創,我雖然老邁,也只盼著新朝能為天下間女子謀更多的路!”
說罷,她徑直走到了一處熱炭前。
就在她要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有人攔住了她。
“柳大人,您這條路既然是為了朕而走,自然是朕來幫你才對。”
穿著一身金邊素錦衣裳的女子笑著出現,讓柳鉉徵驚訝至極。
“你……陛下。”
來的人,自然就是大昭的開國皇帝孟月池。
她低頭看看這些熱炭,淺淺搖頭。
“柳大人,您為朕、為大昭做到如此地步,實在令朕不知該如何謝您。”
說完,她抬腳踩在了炭上。
她穿的是牛筋底短靴,幾乎立刻就有一股烤肉的味道傳了出來。
“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