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果然戾氣重啊。”天搖地晃,阮輕塵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幾l位小郎君小娘子,咱們有話好好說,如今這天乾物燥的,行事太急容易傷身吶。”
天仍是在晃,地還是在搖,阮輕塵等了片刻都沒人與她回話,只能苦笑。
“看你們本是打算往西走,可是打算取道興元府再往北去?興元府往北離承安城也不遠了,如今的承安在姜太傅手裡,你們若真是威遠將軍親友,還是離那兒遠些才好。”
仍是無人理會,阮輕塵能感覺到一陣陣的熱意上湧,是血在向頭頂倒灌,連張嘴說話都比平時費力了許多。
“若是並非要去承安,那就是要繼續北上了,涇州、綏州……你們莫不是要往朔方去?”
一陣帶著熱意的山風吹來,阮輕塵覺得自己身子都在晃,頭開始發昏。
沒辦法,換了誰被這麼倒掛在枯樹上,也都舒服不到哪裡去。
奮力扭頭看向另一邊,比她更早掛在這樹上的任滄海閉著眼,閉著嘴,要是不說話,倒像是掛在樹上睡覺的蝙蝠。
天這麼熱,日頭都偏西了還這麼曬,睡覺的蝙蝠更像是死了的蝙蝠。
阮輕塵再次嘆息:
“任滄海,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劍客?一劍能劈山斷河,收了我一百兩銀子保我這把老骨頭周全,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三人給制住了。”
沒了劍也沒了頭上的幕籬,任滄海露出了一張鬍子拉碴的臉,臉上的皮倒是沒有紋路,不太像箇中年人,也不能說年輕。
他睜開眼,看向阮輕塵,語氣寡淡,要死不活:
“三把改裝過的靈弩對著我的腦袋,每一把比承安靈塔的官弩還快,阮大人,我是收了你一百兩送你去興元府,可沒說就要為了這一百兩銀子把命搭上。”
太陽光無遮無攔地照過來,任滄海再次閉上眼睛,又說:
“阮大人,與其和某做這口舌之爭,你不如想想脫身的法子,某看這位小郎君身懷利器卻無壞心,要不是遭了阮大人你的設計,人家和咱們不過是一同歇腳的緣分。”
“任滄海,你是不是看這幾l個年輕人是好人才不出劍的?那你現在被掛在這兒不也是活該?”
兩人都被繩索附註手腳,若是隔遠了看,大概像兩隻在吵架的蠶蛹。
林女俠暫時顧不上他們的口舌官司,人都被她們抓了,那騾子上馱的行李自然也是歸她們的。
鹽、乾糧、水,這些自然是少不了,都是她們的。
幾l身衣裳,三個人都是窮苦過的,新的舊的都不在乎,也一併收了。
“老大,這兩人加起來最值錢的,除了這頭騾子就是這把劍了。”
蘇鳥鳥將劍拔出來捧給林女俠看。
林女俠捏著從行囊裡搜出來的兩封信,看向這把寒光攝人的劍。
劍的外面並無裝飾,劍鞘用布條層層裹了,劍柄是銅製的,早被主人摸到紅亮。
長劍出
鞘,彷彿有流光閃過,伴隨著一陣嗡鳴聲,彷彿在召喚自己的主人。
“老大,這把劍說是千錘百煉只怕都不止,遇到識貨的人說不定能賣到幾l百兩。”
何止幾l百兩?
隱隱有幽藍之色的劍身裡被人鑄進了許多極好的材料,制劍手法也獨步天下,真正不世出的珍寶。
看看劍,再看看被掛在樹上的任滄海,林女俠把劍收了回去。
那劍客跟“阮大娘”鬥嘴的話未嘗不是說給她們聽的,那位阮大娘或者說阮大人算計在前,被她們掛在樹上吃點兒苦頭,算是她們回擊了,要是她們真的把這劍客的劍拿走賣了,大概就像是毀了雕靈師的手指,只能不死不休了。
不能發一筆橫財,林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