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個膝下空蕩蕩的皇后,朝中對咱們朔北軍幾番排擠,連軍餉都沒有,你苦熬許久還是戰死在了朔北,死之前還被人發現了是女子,朔北失守,烏蠻打到了繁京城下,所有的過錯都成了你的,我爹孃都死了,我自己也吊死在了皇宮裡。咱們江家,終究是被淹死在了大啟的爛泥潭裡。”
說完,江九月自己都笑了。
蒼天庇佑,元君寬宥,讓她有了阿悠,這或許真的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幸運,也不只是江家一姓的幸運。
過去了幾年,江九月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所想,她將沾了血的帕子收起來,含笑看著江明雪。
“有了孩子之後,明雪,你把那些孩子們都接來朔州,讓她們知道這個地谷,告訴她們這個地谷意味著什麼,一個能看懂朔州風和雪的儲君,阿悠一定喜歡。”
“姑母,您放心。”
令天下側目的賜婚旨意是太后江九月這一生頒下的倒數第二道懿旨。
她最後的懿旨,頒在了元戎十二年。
不歸葬繁京,不與先帝合葬,甚至不用僧道開道場,她死後,只想在朔州城的騎鵝娘娘廟裡停靈七日,讓廟裡的主祭武春芽給她讀一讀祭文。
遺旨是和她的病重的訊息一起送到繁京的。
已經三十五歲的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離開繁京,輕車簡從,騎著快馬,一日疾馳四百里。
用了十三日,她時隔十九年,再次回到了朔北。
站在關隘迎她的,是苦守了朔州二十多年的西北巡察使蘇引。
“太后娘娘來身子還好,還說明年開春就回返繁京……”
朔州的行宮修得大氣,五進重門次第開啟,讓陛下能騎馬直入深處。
“娘。”
已經在彌留之際的江九月好像被這一聲給喚醒了,她抬起手,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阿悠,是阿悠,她的女兒。
“阿悠,娘,盡力了。”
她盡力了,她盡力當一個很好的娘了,可是她的女兒啊,為什麼還是要過得那般辛苦?
為什麼世上還有那麼多人要與她作對?
為什麼還有那麼一條地谷在?
万俟悠攥緊了她的手。
她的母親,真的盡力了。
“娘,我知道,您盡力了。”
江九月的嘴角忽然輕輕翹了起來,就好像她身上的枷鎖碎去,她終於輕鬆了下來
() 。
“娘,若有下輩子,我盼您自由自在。”
那隻手,在万俟悠的手心漸漸涼了下去。
“就像我娘說的那樣,不歸葬,不合葬,將她葬在外祖他們身邊吧,送靈的棺槨裡只裝她的衣冠。”
江明雪看著自己早就為帝十餘載的表妹,忽然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
万俟悠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淚從她的眼裡流了出來。
這個世上能讓她哭的人,真的越來越少了。
朔州的勇毅學宮外,一個抱著書本的小姑娘坐在那兒,肉嘟嘟的小臉像是熟透的果子。
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子原本正在閒逛,見她端著小臉很嚴肅的樣子,就彎下腰看她。
“你可是找不到爹孃了?”
“沒有。”
小女孩兒撅著嘴:“這位娘子你不必管我,我不過是在算數罷了。”
呀,小小年紀,說話倒是一板一眼。
“你在算什麼?”
“我在算我還有幾年能進去讀書。”
女子被她逗笑了,高高大大的勇毅學宮,最低也要十二歲以上才能入讀,這小傢伙看著也不過五六歲。
這問題還真是高深。
“你應該先去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