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禮,先交代了自己是怎麼知道孟月池在此地的。
孟月池打量著這位身穿淺青長裙,外面是灰色的大衫的女子,她生了一張端莊的臉龐,和孟月池記憶中的米修如有些像,只是年輕了許多。
“本官晝夜兼程回來廬陵,形容狼狽,頗多不雅,本不想見客,不知米娘子來尋我所為何事?”
米傾寒不愧是米家的女兒,孟月池的語氣不太客氣,她卻彷彿絲毫不放在心上。
“孟大人,學生此來,是為了向您自薦的。”
說罷,她雙膝跪地,從袖中抽出了一本摺子。
她的姿態極為謙卑,頭低著,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孟月池走近了一步,看看那摺子,卻沒有直接接過來:
“米娘子的話,本官不太明白。”
米傾寒幾乎匍匐在地,沉聲說:
“學生米傾寒仰慕孟大人良久,願攜端陽米氏上下為孟大人驅策,以草木之末、螢蟲之微,助大人圖君侯之勢。”
孟月池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好像沒有從這跪地的女子嘴裡聽到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自江左益起兵之後,天下各處都督和節度使皆擁兵自重,大啟數百年基業漸有分崩之勢。
可這些事,就像是水中魚影、空中鳥羽,似有似無,沒有人敢說自己能抓住魚,也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射下鳥。
人們瞪著眼睛,都在等。
就像此刻他們在等著武寧的戍卒捲起驚天之勢衝向江淮,甚至中原、繁京。
在這種時候真的走到一個節度使的面前對她說“君侯之勢”,把天下人的無聲默契直接掀開擺到了檯面上。
不得不說,米家女子,真是“審勢”高手,不僅有眼力,還有魄力和膽量。
“米娘子說自己是草木之末、螢火之微也太過自謙了,平盧民生凋敝,百業待興,凡有長才之人去了平盧,本官都掃榻相迎。”
米傾寒低著頭。
去年,她就幾次想要說服自己的外祖母米修如,將在江南的基業搬去平盧,她的外祖母一生也算平順,教些《女則》、《女誡》,教女子在後宅溫良恭順的道理,偏偏到了晚年被廬陵書院和薛重歲壓得有苦說不出,曾經煊赫江
南的米夫子漸漸無人問津。也正因此(),外祖母說什麼也不願意米傾寒投靠孟月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後繼之人向著薛重歲的弟子低頭,尤其還是個歌姬肚子裡爬出來的庶女。
可米修如的叱罵和哀聲不能讓米傾寒改了主意。
天下大勢將變,不是從前什麼女臣入朝的那等小打小鬧,是真的要大動干戈甚至要改朝換代的大變。
她們米氏,男丁不興,女子如今科舉入朝也為時已晚,為今之計就是要依附於一方勢力。
依附誰?依附那些江南士族?在他們的眼裡米氏女不過就是一群被豢養的玩意兒罷了,有錢有閒聽你兩句“婦德婦言”,真有事,米氏在他們眼裡連奴婢部曲都不如。
依附那些在繁京裡的世家?他們的身邊不缺可供驅策的牛馬。
縱覽天下,唯有兩個人可選,一個是繁京的梅舸,一個是平盧的孟月池。
梅舸如今是吏部尚書,倚天子之威,行事漸顯狠辣,如何能將米家看在眼裡?
孟月池是三品節度使,佔數州之地,雖然根基尚淺,可她在兇名在外卻行事穩妥,得薛重歲教導,城府遠勝年歲,身後沒有世家依仗,卻也少了負累,等到天下大亂那日,世家皆成了兵戈之下的待宰牛羊,就是孟月池趁勢而起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
米傾寒的眸光凝在一處。
自明宗以來,米氏一族的女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