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不是去籌辦火油和柴草了嗎?」陳立本道:「希望別在路上耽擱太久。」
「前邊怎麼聚了那麼多人?」佐恕向前看了看說:「不是跟他們說沒事不要聚在一起嗎?!」
平日領藥領物品排隊都要有間隔的,此時這些人似乎忘了,都聚在了一起。
「都散開散開!」陳立本和佐恕隔著老遠就沖那些人喊:「回各自家裡去!」
里正也在,上前來解釋道:「二位神醫莫怪,是因為張旺家的老母豬病死了。」
「一個豬死了有什麼好看,」佐恕道:「趕緊燒了埋了。」
「我們也正商議呢,」里正說:「天氣這麼熱,萬一再是豬瘟可就糟了。」
「你們知道就好,趕緊找幾個年輕力壯的,把那豬弄出來燒了埋了。直接埋土裡是要發臭的,要是豬瘟還會傳,燒了徹底。」陳立本說著拉起佐恕就走,這附近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走過了這一段,兩個人站住了大口喘氣。
佐恕說:「我口渴的要命,得討碗水喝。」
「去淑娣家吧!」陳立本指著不遠的一處茅屋道:「他們娘倆如今搬回家住了。」
淑娣娘被治好後就回了家,如今已經能下地做飯了。
看到陳立本和佐恕來了,不知怎麼招待才好,只可惜家徒四壁,實在沒什麼可做待客之用。
「你們別忙,我們就是來喝水的。」佐恕一進屋就把斗篷上的帽子拉了下來。
他全身像是水淋了一樣,髮髻都濕透了。
陳立本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兩個人每人喝了兩大碗水,這才起身出去了。
「馬二孃,你家人都沒事吧?」走到馬二孃家的門口,佐恕開口詢問。
馬二孃正斜倚著門剔牙,一臉的不待見,說道:「好著呢,不勞你們費心。」
等到他們走遠了,馬二孃望著兩人背影啐了一口道:「毛還沒長齊,是什麼神醫!」
然後就一扭一扭地進屋去了。
馬二孃家只有老兩口,原本有個女兒,準備招贅的,誰想那丫頭不安分,十五歲上跟一個貨郎私奔了。
如今過去了二十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馬二孃的丈夫外號叫做「死長蟲」,不愛說話,只要不下地幹活,一整天縮在屋裡不出門。
不過家裡的活也歸他做,馬二孃享福享慣了。
進屋來見丈夫還躺在床上,馬二孃就有些不高興,數落道:「死熱的天,你也不怕躺臭了!該做飯了,好歹弄些酸漿面魚吃。」
死長蟲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還真像一條死長蟲。
馬二孃堵著氣走過去,推搡了兩把,死長蟲略微動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我身上疼,怕是得了瘟疫。」
馬二孃一下變了臉,隨後又呵斥道:「胡說八道!咱家有真神保佑著呢,怎麼會得瘟疫!你這是時氣不濟了,等我給你燒道符,喝了就好了。」
再怎麼樣死長蟲也是她丈夫,這世上也只有他能陪著自己。
寨子外集中病人的地方雖然有樹木遮擋也一樣酷暑難當。
有些重病人挨不住這般酷暑,陷入昏迷。
「夫子,宋家老太太和周家的那兩個病人怕是挨不了多久了。」衛營走過來稟報青鸞夫子。
他站在那裡只一小會兒的功夫,腳下就是兩個濕濕的腳印。
這麼熱的天氣別說得了瘟疫的人受不了,就是沒得病的人也覺得萬分難熬。
「再給每人灌一碗藥下去。」青鸞夫子的眉頭緊皺著。
砍下來的毛竹儘管已經曬在了太陽底下,卻不可能很快就幹。除了每日燒火做飯熬藥用到的乾柴之外,攢不下來多少。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