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兒長眉如柳葉新裁,微微蹙起卻有兩分位高權重的威勢:「難道我們如今還要怕東都城中那些人說了什麼?我倒覺得如今正好,趁著他們手忙腳亂,他們敢罵,北疆就敢撤兵。」
長孫琴雙手交疊在一起,笑著說:「撤兵倒也不必,在綏州晉州一直呆著也挺好。」
「可使不得!」賀詠歸幾乎要給這幾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同僚跪下,「窗外風雨急,咱們何必去濕了衣服呢?直到今日,咱們北疆佔大義,不失禮,正因如此,咱們才能從那些世家扒……搶……得!得來這般多的財物而不會被天下議論,元帥之前步步為營,何至於到了今日反而迫切起來?」
韋衍坐在一旁,身上蓋著衛薔的裘衣,輕嘆道:「賀錦鯉所說也是老成之言,元帥,北疆缺人,我們可以另尋他法,比如建一北疆書院,從各州州學選調精英之才,從書院出來便可選官。再或者,我從中原請些大儒來遊學,趁機將他們那些弟子挑著閤眼的直接留下來。」
老成持重如賀錦鯉,早已退休如韋老頭,說話時隨口就是搶財扣人之言,可以說是很有北疆風範了。
衛薔看看左右,問一直默不作聲的竇豐:
「竇豐,賀錦鯉邀了你同來,你怎麼不幫腔多說兩句?」
竇豐年有三十多歲,大眼小嘴,只看面相有幾分清俊,只是一雙耳朵生得很大,因這一雙耳朵總讓他有幾分無辜之態,即使做了一州州官,他身上也少有氣勢。
今天他做得又離負責記錄的李若靈寶很近,看起來彷彿另一個在等著聽吩咐的。
「我呀……唉,元帥,已經一年多了,我們勝州州府上下一個人當七八個人用,我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要些人走。」
說話時,他看向其他幾位刺史,嘆了口氣道:「將軍之前帶回來的備選官,你們竟然一個也未給我留,雖然我是賀錦鯉找來的,我其實是支援科舉之事的,勝州不像雲州麟州,本就有些人才根基,勝州如今是連個架子都勉勉強強,別說州學根本沒有,童學只有兩所,縣學也只有一所,想要指望勝州自己培養人才,不如等老竇我入土為安更快一些。」
一聽竇豐訴苦,其他人紛紛閉上了嘴。
長孫琴怒瞪賀詠歸,質問他為什麼要讓竇豐過來。
賀詠歸也有些後悔,他只記得竇豐行事謹慎多半能同意自己所說,卻忘了這傢伙是個靠著愁眉苦臉到處撈好處的。
看看竇豐的愁苦模樣,衛薔笑了,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衣袍,手中還拿著一個銅手爐。
她不像其他人那般坐著,而是站在窗前,看著麟州州府衙門院子中還未解凍的池子。
那池子裡養的魚,從前是給衛清歌她們開葷補身子的。
「我先說一下,我是如何想的,北疆軍民兩條線,相互支撐,互不干涉,這就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軍隊中的人才是很難流到軍隊之外的,善武者為將,善文者為文司,我上元節去泰阿部看,有二十多歲的大隊長,有十幾歲就已經想好要當將軍的新兵,可我們的民政八部沒有。定遠軍十部最近一次換主將是蓋暉退下讓給了衛鶯歌,我不說民政八部,我就說你們這些州刺史,這十幾年來,有幾個心血?竇豐說是最新的一州父母,可在調任勝州之前,他已經在財部幹了十年,從沒有財部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
竇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了笑。
「看看你們,再看看定遠軍的主將,你們從前都是從天下各處而來,長孫琴是洛陽人,葉嫵兒是長安人士,韋老是長安人士,賀錦鯉是宋州人朝廷選派來北疆為官,竇豐是太原人……曾經的定遠軍與你們一樣,靠著天下各處來的人撐起了一軍骨架,可如今,他們已經能做到靠北疆的血肉新舊交替,衛鶯歌是北疆人,古求勝是北疆人,符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