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岌吞了一下口水,將自己的惶恐畏怯盡數藏在腹中。
不久之前,他高坐堂中,還與大兄言今日有些燥熱。
他錯了。
今日分明冷如隆冬,絲縷細風皆似刀割。
「是,下官多謝國公大人指點。」
「至於出門找人,也不必麻煩。」
定遠公如此說,彷彿真的是在同他們客套。
於家側門,來飲宴之人牽著馬欲出,還未走出大門,突聽一陣地響。
是有一隊人跑來,恰堵在了門口。
一漢子對他拱手道:「定遠軍承影部奉元帥令護衛於府,這位郎君儘管在於府飲宴,其餘不必擔心。」
「大膽!你可知我是什麼人?敢攔我去路?」說話時,他一鞭子甩出,正對著那人的臉。
那漢子生了一張風沙磨礪過的臉,既不惱怒,亦不退避。
一人從旁赤手抓住了那隻鞭子,淡淡道::「郎君可知他殺過什麼人?」
那世家子順著自己的鞭子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登時什麼話都不敢再說,往後一退,險些自己絆倒了自己。
側門,角門,於家所有的門皆已被人堵了,門外的兵卒無一人兵刃出鞘,反而是於家的部曲和其他人帶來的隨從個個躁動難安。
「不要拔刀!」
於家的部曲統領當初也是在戾太子之亂中跟在定遠軍身後砍過人頭的,如何不知道定遠軍的威勢?勸阻了一眾人不要輕舉妄動,他連忙往大門處策馬而去。
路過前後院的廊道之時,他抬頭見一十七八歲的女子正站在牆頭上盯著自己,懷中抱著一把劍。
不用說,自然也是定遠軍之人。
統領沒有抬頭再看第二眼,那姑娘戾氣比定遠軍兵卒都要重幾分,絕非善輩。
於府大門口,於岌已經去翻族譜找人。
於崇想走不能走,小心看著定遠公。
「國公大人,想來一時半刻找不出來,不如您先進府喝杯茶?」
康俗坊裡不止於崇一家,早有人在府外看熱鬧,於崇有心讓家裡僕從去驅趕那些人,可誰又敢當著定遠公的面跨過於家大門呢?
小心瞥一眼,於崇便看見門口的人越聚越多,竟還有人在買瓜賣瓜?!
「郎君……」
那統領來到下馬來到近前,小心斟酌了片刻,才道:「小人依著您的吩咐送兩壇新酒出府去往呂少卿府上,可路上不順,怕是要耽擱一陣。」
送酒?
於崇一聽便知,這是自家的門都被人堵了。
是了,定遠公「不讓」他們出去尋人,自然是「不許」他們出去的尋人的,於崇寬慰自己這是情理之中,心跳卻又急促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於岌匆匆跑了回來。
在於崇身後站定,卻未立時說話。
於崇惱恨地回身道:「查到了便趕緊說!」
於岌面露難色,見定遠公並未看向自己,小心拉著自家大兄退了兩丈遠,道:「大兄,是六叔家崗四兄家的三子,娶了前慶州刺史房直的侄女。」
「於崗的兒子?你可查清了人在何處?」見自己堂弟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於崇心中陡然驚慌起來。
「難不成人死了?」
於岌有些難以啟齒:「大兄,那房氏,被賣了。」
「你在胡言什麼!」於崇聲音低且厲,手都不禁抖了起來,「那房氏乃是官宦之後,如何能被賣掉?!」
「於經那豎子說房氏曾委身蠻族,不堪為於氏婦,便將她賣給了一販私鹽的,換了百貫。」
眸光從定遠公身旁晃過,於岌越說越驚慌失措起來:「大兄,你府上前後門都被定遠軍圍了,咱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