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策論科第四名王無窮被留了下來,一來是她在策論中寫的安撫東北各部百姓之法頗為可行,二來她在應州當縣學老師之時就很有些安民妙招,三來,她是自己請命的。
王無窮要留在營州,她有兩件事想做,一是撫民,二是辦學,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剛剛領了任命從應州縣學調往雲州州學為助教,一年後的今日,她被衛薔任命總領營州學政,成了營州州學博士,也成了北疆最年輕的州學博士。
她依然手指粗壯,體格結實,生了一副尋常農婦的模樣,如何看都不像個讀書人,更不像個州學博士。
可她身在北疆,北疆不在乎這些。
告別時元婦德主動拉住了她的手,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元婦德並不懂如何告別,阿父辭世之時,她跪在一旁,誦讀著《詩經》,在「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誦讀聲裡看著阿父閉上了眼睛。
餘三娘已經不捨地哭了起來,在她最難的時候,是王無窮和元婦德兩個人站出來幫了她。
知道營州日子艱難,她找了兩件新衣,一條在薊州新買的菱格棉被一股腦塞給了王無窮。
王無窮要推辭,餘三娘紅著眼瞪她:「若我過得苦了,你以為我不會開口再與你要麼?」
「你若是缺了什麼書,與我說,我抄與你。」元婦德學著餘三娘要將自己的鋪蓋都要給王無窮,好歹是被攔住了,她又把自己路上看的幾本書都給了出去,看著王無窮懷裡被堆滿了東西,又拽著她的手如此說道。
她能予人的,就是書了。
王無窮也有些不捨,雖然她在三人中年紀最小,可她是個溫厚疏闊的性子,不僅沒有哭,還安慰了兩人。
「婦德,你是北疆的第一位狀元,你要跟著元帥走,一直走。」
元婦德看著王無窮,鄭重點頭:「我會。」
從營州出來,衛薔帶著剩下的進士們就要往雲州去,可她並沒有帶著人南下,而是繞過了營州西面的青山,北上從奚人所喚的「土護真河」一代轉而向西,竟然是要挺進草原,從契丹所佔之地西進。
知道了路線,很多人都被嚇了一跳,雖然說如今蠻族王帳北逃,迭剌部往東北進了黑水靺鞨一帶,可草原上還有蠻族的一些小部落,小部落的蠻族也是蠻族啊!
進士們騎著馬或者幾人坐車跟著衛薔往北走,不少人的心中都惴惴不安。
可出了營州城沒多久,他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有人騎馬賓士而上,到了衛薔面前下馬道:
「元帥,北疆定遠軍湛盧部副將徐子林領命護衛北疆新科進士!」
坐在車裡的元婦德放下書,往馬車後面看,看見一群穿著黑甲的兵士騎在馬上舉起了手中的刀槍。
「定遠軍湛盧部,領命護衛北疆新科進士!」
響聲震天,無數飛鳥驚動而起。
進士們全都驚呼起來,就見衛薔扭頭對著他們所有人道:「你們是北疆的第一批進士,自然要知道北疆是被何等樣的軍隊所護衛,讓他們陪咱們走上一段,可好!」
這有什麼不好的?
有些人已經喜悅的雙頰泛紅,看著那些刀槍黑甲激動不已。
如此行了數日,一群人穿過茂密的叢林,到了衛薔所說的平地松林。
遠遠能看見小小的部落,衛薔對他們說道:「這是被蠻族強行遷出來的室韋人,他們可不敢對咱們動手。」
何止不敢動手,元婦德就眼睜睜看著室韋人中有人騎馬出來,竟然是跪伏在地上送了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繼續前行。
坐在馬車裡看見這一幕,餘三娘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元婦德看著自己的好友,覺得自己也懂了她,因為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