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元帥這麼說,柳妤自然是無有不應,學著泰阿將軍的樣子行了一禮,她抬起頭,見一婦人從衛薔身後的門裡走了出來。
「元帥,這是我做的北疆第二大學堂的文書,雲州一地吸納從豐州到薊州的學子,人越來越多,從幽州過來也著實麻煩,不如在幽州再建一個大學堂,除了能讓白山都護府求學更容易,也能引來海東國、室韋乃至靺鞨人,也能讓青州齊州一帶的人才北上。」
接過文書,衛薔點點頭:「我帶這個回去與教部商量一番。」
柳妤已經認出了正與衛薔說話的女子——正是當初在旌善坊的坊門外當著自己面進了定遠公府的婦人!
伍晴娘卻未認出柳氏,在大學堂當副教授還要管著檀州學堂,伍晴娘一顆心都撲在上面那裡還能記得從前在洛陽的一點瑣事?
正見元帥與人說話,她對那穿著洛陽絲絹的婦人點了點頭就回了學堂,後日她就要回檀州,重新訂正了學綱之後得給格物科的學子們解惑一番,格物科今年不僅有理學還有了專研物態變化的化學,火藥、肥料、玻璃和杜仲膠的精研都歸於此學。
這麼一來,伍晴娘自己也得多學些知識,一來是理學和化學的部分知識將歸於「常識」在童學、縣學傳授,她身為夫子無論如何只能學得更多,二來檀州州學聲名日盛,來求學的學子越來越多,若是能稍多些理學與化學的學識,也許有學子願意來大學堂求學。
想著夜裡還要學化學,伍晴孃的腳步就更快起來了。
一直到坐上去往白山都護府的火車,柳妤都還記得伍晴娘走開的樣子。
坐在一旁的阿棋笑著說:「自來了北疆,大娘子總愛出神。」
柳妤輕輕嘆了口氣。
在柳妤對面坐的是鄭裘之前的妾室阿宋,她女兒鄭嬌娘在營州州學做助教,從白山都護府走雖然要繞路折返回營州,讓她一個人坐著這怪模怪樣的鐵皮車去找女兒她是萬萬不敢的,只等著去了白山再請大小姐找人護送自己去營州。
「阿宋,你做登記時怎只寫了阿宋二字?」
聽大夫人問自己,阿宋縮了縮肩膀,笑著道:「奴是被賣來的奴婢,只記得姓氏,連名字也不知了。」
柳妤看看她,又看向窗外,聽說這輛車是北疆最新最好的火車,柳妤上了車嚇了一跳,那車窗上竟然是一扇扇的玻璃,透過玻璃看向窗外甚是明晰。
看著看著,柳妤就明白了大梁千金難換的「於闐琉璃盞」是怎麼回事。
「阿宋,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宋捷,捷報,意思是得勝的公函,你就叫宋捷。」
婦人的腿一軟從座上滑下來要跪下,被阿棋攔住了。
「我打算等見過女兒,我們便各自尋各自的去處,我不是鄭家的夫人,你也不是鄭家的妾,以後你我不過是一同從洛陽逃出來的苦命人。我還有兩千貫給嬌娘,也不枉她叫了我二十多年阿孃,這筆錢嬌娘以後當嫁妝也好,置業也好,你聽她的。幼娘那我也給了,幼娘年紀更小,我怕阿喜把持了錢要替她做主,已經跟元帥說了,她們母女倆見一面就讓阿喜去同州算帳去。」
柳妤想得仔細,宋捷軟弱,嬌娘從小能做了母女倆的主,她為嬌娘琢磨婚事的時候就想過將嬌娘嫁給一家上進的寒門子,嬌娘陪著他吃了苦,他就算是步步高昇也得對嬌娘尊重。
現在想想頗有些有趣,讓嬌娘陪他吃苦?
那人配麼?
嬌娘在幽州吃苦還能當個助教,跟一個窮酸書生吃苦能得了什麼?
宋捷用袖子擦臉上的淚,已不知該說什麼,這北疆是什麼福地,竟讓大夫人變成這般樣子?
行了大半日到了新州,車要停半個時辰裝貨,柳妤將車票收好走下了火車,剛出車就見一女子對自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