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著定遠公。
若此處不是從屋頂懸下了燈,光是這些眸光都能把定遠公照亮吧。
這便是定遠公,這便是定遠軍……
衛薔還在問那小姑娘為何當兵,那小姑娘看著害羞,語氣卻硬的狠,一邊紅著耳朵一邊說:「我想殺蠻人,我便來了。」
「殺了蠻人之後呢?」
小姑娘說:「建功立業,當將軍。」
「好!」衛薔一下高興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阿花。」
「好,我記住了。」衛薔想了想,從袖子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隻木雕的小兔子,這是她今日想拿來哄街上那些小孩子的,沒想到一直沒送出去,「這個小兔子給你,等你受封將軍的時候,你用這個從我手裡換將印。」
「是!」李阿花接過小兔子的手都在抖,大片的紅從耳朵擴散到了臉頰。
見她這樣,衛薔笑著說:「定遠軍的將軍可不好做,要吃苦,要流血,等你當了將軍的那日,可就是得在我手裡受罪的時候,要是怕了,現在就把小兔子還我。」
「不怕。」
李阿花抬起頭大聲說:「元帥,我不怕當將軍,我一定要當將軍!」
衛鶯歌默默嘆了口氣,一邊說著當將軍,一邊害羞得人都在抖,這樣的小姑娘,元帥可最喜歡玩兒了。
衛薔果然玩兒得很開心,烤好的羊肉與白胖的蒸餅一起送進來要開宴的時候,她站起來還戀戀不捨問李阿花:「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下,先試試當將軍什麼滋味兒?」
衛鶯歌實在看不下去,拖著衛薔的手往前走,衛薔也由著她拉著,還整個人撲在她身上。
「鶯歌,等著李阿花她們這一批也出了將軍,是不是又要過去十多年了?到時候咱們過上元節不僅要吃烤羊,還要吃魚,吃稻米,好不好?」
衛鶯歌生得矮,衛薔靠在她肩上,腰都彎了一截。
衛鶯歌一貫是個端方的,此時被這般賴著也只能點頭說:「好!」
趙啟悠跟在後面,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曾見過的那些大梁將領,他們大多行止有度,出入帶了大批的護衛,就連以愛兵如子而著稱的大將軍,也絕不會在部下面前做出這般情態。
「定遠公可真不像個元帥啊。」
不小心將心中所想說出口,趙啟悠聽見身旁有人說:「郡王大概說錯了,家主什麼樣,定遠公就什麼樣,定遠軍的元帥就是什麼樣。」
他轉頭,看見了跟著他和衛薔一併出城來的一個丫頭。
好像是叫衛雨歌。
趙啟悠低下了頭,再抬起來又是笑的樣子。
「沒錯,若非如此,定遠公也不會將定遠軍做到如此局面。」
羊肉的香氣燻得人淚水要從口裡流出來了,衛薔終於站在了主座上看著其他人。
有人大聲說道:「元帥,您與我們大夥兒說兩句吧!」
「說什麼?」衛薔抬頭看過去,同樣大聲道,「論功行賞也做了,泰阿部今年諸多護送之事都做得極好,不是白紙黑字寫給你們了嗎?烤羊在前還有什麼可說的,吃肉了!」
所有人都為「吃肉了」幾個字而歡騰起來,衛薔笑著坐下,先啃了一口胡餅,又吃了兩口蔥拌豆腐,烤羊的羊臉處最是細嫩,衛薔將自己面前的一份讓給了幾位五十多歲的老隊長,看著其他人都吃得香甜,自己才拿起一根羊肋骨啃了起來。
……
歡宴過後,衛薔沒有留在軍營,而是決定回城。
衛鶯歌騎馬送她。
麟州城外有一高坡,百姓稱之為駱駝丘,站在坡上能看見麟州城內的燈火如海。
今日是上元節,家家戶戶都掛燈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