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四周,午時將之,炊煙四起,還有父母大聲說:「我家丫頭年紀正好,讓她讀童學吧!」
陳伯橫忽然一嘆道:「白將軍,我為官數十載,從我為官第二年起,就再也不敢說,最好的大梁,是來日的大梁。」
日薄西山,風中殘燭,不外如是。
罷了罷了,他呀,還真想看看那「來日的人間」。
……
定遠公的奏本送到御案上,聖人趙啟恩甚至不敢看。
他讓石菩讀給自己聽,可石菩要讀的時候他又改了主意,只讓石菩看過之後告訴他說了何事。
石菩一字一字看完,對趙啟恩道:
「定遠公說還請聖人務必找到定遠公世子的屍首,她好將之送到長安歸葬。」
「屍首?!我哪知道屍首在何處?!她竟未說別的?」
「生死有命,她說只可惜世子沒有馬革裹屍,愧對衛家血脈。」
趙啟恩長出一口氣,出到一半,突然道:「你若是定遠公,可會這般輕描淡寫?」
石菩連忙道:
「聖人,奴婢不過一閹奴,國公氣量非常,奴婢萬不敢相比。」
可我這身為一國之君的,也不會如此。
趙啟恩看向那奏本。
衛銘抱著她父母牌位登門,她將人一箭穿顱。
呂顯仁說先皇害死她父兄,她將人一刀梟首。
申榮當年被她挑斷了手腳,慘嚎連天,她在一旁靜靜看了大半日,才抬手取了申榮取了性命。
趙啟恩突覺自己身上有些冷。
轉頭看著緩緩開啟的窗子,他道:「你將皇后請來。」
皇后病了半月,至今沒有上朝,聽說聖人召見,匆匆趕來,上身月白,下身竹青羅裙,頭上也只戴了兩根金簪,比平日素淨數倍。
心知皇后是因衛瑾瑜才做如此打扮,趙啟恩的心中一陣膩煩。
「朕打算在洛陽為定遠公世子大辦法事,此事你安排下去,依郡王例。」
「謝聖人。」皇后徐徐行了一禮,蒼白的臉上微微有了些喜色,「蒙聖人惦念,是衛家上下之福。」
「再從私庫裡選兩件金器給定遠公送去……」趙啟恩說到一半,重重地喘了兩口氣,看著皇后雪白的頸項,他喘了一聲,道,「皇后,你扶朕到床上去。」
皇后連忙應是,扶著趙啟恩的手臂慢慢往重重幔帳深處走去。
石菩並未跟上,見一條牙色錦帶露出一角落在在幔帳之外,他小心退了兩步,抬手讓小太監去備水。
「聖人,妾這幾日睡得不好,夜裡總夢見先父問我劍去了何處,妾可否從定遠公處將先父的劍借來幾日以安神?」
看著眼前輕晃的一片雪,聖人伸手在上面落了片片紫紅,神思越發昏沉起來:
「你想借便借,這天下有什麼不是朕的?」
衛薇雙手捏著錦被,看著自己十指的丹蔻,恍惚覺得那是血。
「謝、謝聖人。」
……
「這個韓熹還真是平步青雲。」穿著一身淡粉襦裙的女子坐在椅上看著手裡的書信,她生得靈秀,額間還有一點殷紅,偏偏坐沒坐相,一條腿搭在了椅子上,「最近他在西北的『親朋』還有信來麼?」
「暫時是沒了。」
這女子自然是暫時以原貌示人的衛瑾瑜,她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是如今沒有大事,還是他那個『親朋』遇到了什麼事……」
沉吟片刻,她將信放在一旁,又問另一人:
「東西送進上陽宮了麼?」
「已經送進去了,想來吃了藥,肅王日就能康復。」
衛瑾瑜點點頭。
又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