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身後的太監聲音軟得更甚月色:
「我與石將軍不過是同鄉故交,得他提攜才有今日,今日見石將軍因事君不利而受傷,實在心中難忍。」
琴心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胡好女:「難不成胡副總管有什麼幫石將軍脫罪的好法子?」
「我只是想到……」
明月當空,一支樹影遮在胡好女的臉上,他低聲說:「想來,聖人的病,先帝廢后申氏應是知道些什麼,她一日日拖著不肯死,可總說自己要死在聖人前面呢。」
……
「申氏?胡好女是這般說的?」
「是。」
皇后趴在榻上,苦熬了兩日夜,她也熬不住了,回到自己寢宮也不敢入睡,只是是解了頭髮稍微鬆緩片刻。
「申氏……」
一時思緒雜亂,衛薇先將此事放在腦後,又問琴心:
「那姓何的藥童真的能只看一眼就將自己所見的字一字不錯地背下來?」
「娘娘儘管放心,家裡尋了幾年才得了這樣一個人,又教了兩年醫理,定然不會出錯的。」
「好,今天後半夜你就將人換出去,速速將脈案和藥方記下來。」
「是。」
兩日辛勞,指尖的丹蔻都有些脫色,衛薇看了看,笑著又將手握緊。
石菩對她多加提防,不過是怕她對聖人下了毒手,怎麼會呢?她是皇后,自然希望聖人能一直好好的。
除非,她可以不做皇后了。
……
「聖人昏迷不醒,皇后拿到了聖人曆年的脈案……」看著胡好女給自己傳出來的訊息,衛薔眉頭輕皺。
「皇后這步棋走得還真是驚險。」
衛瑾瑜坐在榻上看著剛起床還未束髮的自家姑母,眨了眨眼睛說:「那姑母的意思是?」
「聖人生病是真,昏迷不醒是真,早有準備藉此欲試探皇后也是真,你信不信,要是皇后這次知道聖人昏迷之後直接讓尚書令入宮,就立刻會有人說皇后和尚書令意圖謀害聖駕。」
衛瑾瑜端著茶盞,人都有些呆了。
「聖人竟這般有腦子?」
衛薔搖搖頭:「有腦子?若你跟他一樣先是被關在上陽宮裡看見夫妻相食,兄弟相殘,身邊時候的小太監被人抓去吃了,戰戰兢兢當了太子成了聖人又接連被兄弟謀害,如今又是一國之君,你縱然沒有治國之能,也會臆想出千百敵人,再用萬千手段將之置之於死地。」
要是別人聽了這種話怕是要驚恐顫抖,外加噁心欲吐,衛瑾瑜卻毫不在意,她也不是沒經過事的。
「聽姑母的意思,聖人只在殺人事上花樣迭出。」
這話大概也不錯。
衛薔又將傳信的紙條看了一遍,聽見衛瑾瑜說:
「那皇后向世家發難,等聖人醒了,豈不是又要保世家?」
「不。」
將紙條放在火上徐徐點燃,猶帶著幾分睡色的定遠公抬手拂了一下自己腦後披垂的長髮。
「他只會讓人用更酷烈的手段對付世家,攫取世家的錢財……若世家真的聯起手來反抗,他就會把皇后與尚書令推出去頂罪。」
衛瑾瑜聽著,心裡已然呆了。
卻見自己的姑母面上似笑非笑。
「先帝也是這般對申氏的,申氏為何趁著先帝陷在薊州的時候造反?自然是因為申榮與申皇后也明白了聖人所想。」
申榮是什麼時候明白的呢?
是先帝默許申榮殺死衛泫的時候吧?看著先帝只哀泣了幾下,就讓一個廢物繼承了定遠公的爵位,早早給定遠軍找了一個新統帥,申榮他們應該就明白了吧。
這般想來,當年先帝親徵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