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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歲的男孩兒沒有像夢想的那樣變成一個能請得起弟弟看戲的廚子。
他被逼著拿起了搶,成了一個士兵。
“我、沒有開槍、打死過、一個人……”正川老人磕磕絆絆地解釋著自己當兵的經歷,“我一直、覺得、我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再次叫回正川雄一的沈抱雲想要報仇,卻又發現自己連那些仇人的長相都沒有記住。
老人的雙眼漸漸溼潤,沈何夕非常體貼地遞上了棉質的手帕。
“新的。”
“……謝謝。”
因為他實在太小,軍隊把他安排去當了火頭軍,憑藉著自己在似錦樓裡學到的本事,他漸漸成了專門給軍官做飯的專供廚師。
這也讓他硝煙和戰火遠了一些。
幾年之後,戰事推進,戰爭全面打響。
被片兒國人佔領的京城裡,似錦樓依然滿座賓朋,沈大爺依舊是裡面的掌勺大廚。
20歲的正川雄一脫了軍裝光著脊樑跪在了沈家的門口,告訴沈家人是自己害死了沈二爺。
剛到十七歲的半大少年衝出房門,嘴裡的闆闆哥叫了一半就被母親生生拖了回去。
沈大爺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只是沉默地關上了黒\木的大門,這場沉默象徵著一個叫大板板的男孩兒徹底地死去。
“哦……”聽了半天,沈何夕託著臉只給了一個字的回答。
拖腔拉調的一聲把正川老人眼裡那點兒酸勁兒生生逼了回去。
抬起頭,他看著面前的女孩兒輕叩了兩下桌面。
“把話說清楚你能死麼?”她說。
是的,幾十年沒有抒情過的國寶級正川大師這次的深情追憶被人當場糊了一臉的嘲諷。
一!臉!嘲!諷!
正川大師已經驚呆了。
“我曾叔祖是被拿槍的打死的,不是被你吧?我曾叔祖會死是為了去救人,不是為了救你吧?我曾叔祖去救人的決定以及帶著你去幫忙的決定是他自己做出的,和你沒關係吧?”沈何夕看著棺材臉老頭,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一群“吧”讓華夏語聽讀能力下降的正川老頭完全反應不過來。
“三個決定性因素都和你沒關係,你這麼些年裝什麼精神傷殘啊?”
精神傷殘?那是什麼?
正川大師覺得沈何夕的話他已經聽不懂了。但是這個女孩兒的態度,怎麼變得越來越犀利?
“你一定沒跟我爺爺當面說清楚我曾叔祖是為了救你才死的,他被打成了篩子你還完好無缺,不就是因為他用了自己的命想讓你好好活下去麼?你活到現在這麼滋潤,如果我曾叔祖在天上看到了肯定高興啊。”
“人一輩子能快樂的時間已經短暫,何苦再去揹負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去傷害別人。”
女孩兒這麼說著,自己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爺爺因為自己遲早要走所以不肯親近,但是那明明是屬於自己和他的十七年,人生有幾個十七年能活在故作的漠視和冷落中?
自己因為哥哥不會說話,因為小時候那份小小的酸澀與嫉妒不肯親近哥哥,人一輩子又有多少能和最愛你的人相處的時光?
沈家每個人都是廚藝高手,可是除了哥哥誰都料理不好自己的內心。
一鍋本該鹹鮮美味的料,做出的菜卻倒多了醋,誤放了鹼面,燒大了火候。
成了一團糟。
正川大師想了想,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沈何夕卻覺得不對,如果說老頭子從十七歲之後再沒見過這位,還把他當成害死叔叔的仇人,那這麼多年後見到對方應該是拿刀砍走才對,怎麼會讓人家在自家門口蹲了倆月